她覺得自己賭的是對的。
程景宗一定是一個尊重這個君臣機制的人。
他也一定是一個心里掛念著天下，不愿意和平之世大起操戈的。
不然，他當年不會不懼生死，先斬后奏，力挽狂瀾，才踏破賀蘭山缺，大敗已經逼近燕京的突厥軍。
不然，他如今大可以直接帶兵進京造反，不會回來纏斗于朝堂尋求一個名正言順的禪讓。
灼華盯著程景宗的眼睛，試圖刨析他的內心。
程景宗，老子特么眼睛都瞪酸了。
灼華心中默念。
快告訴我，我賭贏了還是輸了？
程景宗的眉眼間浮起一絲欲求不滿的薄怒，但終是收回了手。
他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哼。
不給他看，他還不看了————
走到一半兒，他忍不住回頭，威脅道：
“你別后悔。”
燕灼華只沖他笑笑不說話。
———哎呦喂
放狠話？
小哥哥，人家好怕怕啊～
那就看看，看咱倆誰先后悔。
不是妹妹我看不起你。
是人家真的覺得你不行～～
灼華目光歡送他要離去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正式重逢交鋒的這第一局，是她贏了。
心情大好的燕灼華哼起了小曲兒：
“先到咸陽為王上～～后到咸陽……”
好巧不巧，正在此時，慕容易、裴睿和可兒等人正好追了上來。
可兒接上還跪癱在地上離開，燕婉約臨走前狠狠地瞪了灼華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
燕灼華一臉莫名：……
———但還是立刻回瞪了回去
管它什么原因呢，禮尚往來，先瞪為敬^_^
看著燕婉約走遠了，灼華覺得自己見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跨上馬，她指了一下他們剛才獵鹿的大概方位，對裴睿說：
“阿睿，那邊還有一頭鹿，別落下了。”
“諾。”裴睿俯首聽命。
但是絕對不能往她指的方向找。
不會有結果的。
她那個路癡。
裴睿蹲下來，就要想辦法把死去的熊運回去。
看著地上已經死透了的熊，慕容易有些吃驚地喃喃：
“主上還真行啊！”
一個人干死一頭熊。
左右眼各中一箭，鼻子上中了兩箭，還有一擊一劍封喉。
這操作，夠強。
不愧是他們暗雪和長云二軍人人景仰的戰神。
裴睿聽到慕容易想也不想就把功勞歸到程景宗頭上，心中不爽，立刻下意識反駁：
“我們家殿下也還在場，你怎么知道這頭熊一定是你家‘主公’獵到的？”
慕容易覺得有些好笑：“不是我們家主公，難不成還是你家殿下……唉不對…剛才那位女公子是燕灼華？”
“慕容將軍，直呼皇族姓名，乃大不敬，論罪當誅。”裴睿端著一張莫得感情的臉。
慕容易愣了一下，本來想嘲諷幾句裴睿對當今時局的不識時務，可看到裴睿那張淡漠無波的面孔，和顯然并沒把說出的話當真的表情，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他走過去，一把勾住了裴睿的肩膀，調笑著問道：“那怎么辦呢？”
裴睿劍眉輕皺，抖了抖肩，挪開了兩步：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說著徑直走過去，只留給慕容易一個無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