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官僚程序繁復,貪官污吏叢生,若無強壓,只怕趕不上為殿下解當今之憂。”
燕灼華心中一跳,一挑眉,望了一眼梁知秋。
這一下,她是真的驚喜了。
眼前這個書生,只是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但竟然只是根據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兒,就判斷出了她讓他基本買斷京中余備的糧食,背后還有什么隱含的計劃。
而且,敢在室內除了她和他之外還有梁知秋、烏暖暖、松露、泡芙四人的情況下就敢公然這么說,他已經敏銳體會到了這四人是她信任的人,也是在說,他無懼被旁人知道他的意圖。
梁知秋與她對視的眼神也有驚訝,但卻小的多,似乎多多少少有所預料。
燕灼華瞇起了一雙狐貍眼睛,手指一下下打著自己的玉質靠手,審視著跪在珠簾外的男人。
隔著珠簾,崔溫毫不畏懼地迎接燕灼華的審查。
燕灼華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聲音華麗遙遠:“當今朝局,擇孤為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或許,沒過多久,你就得和孤一起上斷頭臺。”
她心中是存疑的。
她已經經歷過足夠的背叛,讓她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地去對任何一個前來投誠的人先持警戒狀態。
眼前這個人,他圖什么呢?
是個人就應該知道,當今朝局,這么明顯了,應該去投在程景宗門下才是常理。
“朝局紛亂,可臣愿做純臣!”
“呵。”
燕灼華嗤笑一聲。
若真是純臣,又來她這兒投什么誠?
她只是太女,還不是皇帝。
誰知,下一句,崔溫又說出——
“臣一介布衣出身,并無有力親族支持,臣的恩師還在當年因著依附秦后而在前不久被殿下免了官,臣的仕途幾乎就絕了。臣想要一個出路,可臣這等人,只怕連大司馬府的門檻都踏不進去,滿朝野還能不嫌棄臣、把臣的忠心當一回事兒的,也只有殿下了!良禽擇木而棲,從這幾年臣觀察朝局,也信殿下不會坐以待斃!若是臣賭輸了,那上斷頭臺不過是代價,臣心甘情愿!只求殿下收容!”
這下子,燕灼華倒是有幾分驚艷了。
這話聽著才足夠誠實。
她似笑非笑:“你這話里,既不避諱秦后,也不避諱孤如今的微弱,就不怕孤更惱了你?”
崔溫的聲音驟然間也染上了幾分狡猾——
“臣相信殿下,既然是要做這九州大陸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位女皇帝的龍女,不會連包容臣這點兒不順耳的話的肚量都沒有吧——”
燕灼華一咧嘴,笑了。
同樣是給她戴高帽子,同樣是道德綁架,同樣是白蓮說辭。
可是崔溫這個男白蓮說出來,就比燕婉約說出來莫名地順耳。
不過——
燕灼華并沒有立刻接受。
“你說的沒錯,孤是身陷泥潭,但是也不是什么廢物都收。想入孤的麾下,先給孤把這件事兒辦好了。至于你需要的一個能壓住你在戶部之上的高官的威勢,孤會給你辦妥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