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容坐在夏侯淵旁邊的位置,問那師爺:“你死活都不說,是為了救你妹妹,還是害你妹妹?”
“你妹妹被徽州刺史納了做小,可她其實并不愿意,對吧?”
“當年你為了一己私利,將自己的親妹妹推入火坑,后來有了能力,后悔萬分,想要彌補,所以才做了徽州刺史的爪牙,來黟縣幫他貪贓。”
“哦,對了,在來黟縣前,你應該還去過休寧、祁門、績溪、婺源、歙縣等地方吧?”
“所以你在最開始的時候,告訴縣令,我們是假冒的崔家人,因為真正的崔家人,被你聯合幾大商家陷害,現在還深陷在歙縣的大牢里,沒能出來。”
諶容越說,師爺就越吃驚。
可震驚過后,他又坦然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你就算是知道這些又如何?”
“那縣令把我賣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肯定都說了,這我早有預料。像他這樣慫包的人,不說才奇怪,我并不感到稀奇,也做好了死的準備。”
“我知道你想定徽州刺史的罪,可是你沒證據。”
說罷,他笑了,笑得狡猾又帶著點痛快:“我潛伏數月,就為了等今天,你們現在手里所有的證據都只能指向縣令貪贓枉法,跟徽州刺史半點關系都沒有。”
申姜在旁邊聽得氣得不行:“可你現在都已經說了!!我就是證人!我聽見你指證徽州刺史了!!”
那師爺笑了,臉上沾著的胡子也因為剛才被打時冒出的冷汗滑了下來,“那又如何?還是那句話——你們,沒證據。”
申姜氣得要死,又瞧見他竟然還是裝成這副模樣的,更覺得此人陰險狡詐!
憤憤道:“主子,就該把他吊到城墻上,直接餓死!!”
那師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懶散的笑了:“好啊,卓某正是別無所求,一心求死!”
活了二十多年,干的虧心事一年比一年多,可為了妹妹,又不得不繼續干,他早就累了,死對于他來說,是種解脫。
諶容看出了他的頹然,道:“你就算是不為你自己考慮,也不再為你妹妹考慮了嗎?”
“我不知道徽州刺史許諾了你什么,讓你覺得你妹妹呆在他的后宅里竟還能衣食無憂,享受榮華富貴。”
“他一個貪贓枉法的罪臣,且不說自身難保,就是他府里的那些個妻妾們,個個都是牛鬼蛇神,你將妹妹留在那兒,倒也放心?”
“這么些年,你為那徽州刺史做了多少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個如何惡劣冷漠的人,你比那些被他逼死的百姓們更清楚!”
“你現在不站出來為百姓說話,沒關系,下一個就會是你妹妹。”
聽到她說這一句,卓立恒怒了,青年猙獰著一張臉,青筋暴起:“你胡說!!”
“他答應過我的,只要我為他保守秘密,他就會善待我妹妹!”
諶容聽到他這話都想發笑了,男人太過用情的時候,也一樣傻:“你都不能保護好你妹妹,竟還把他托付給別的男人?還是一個渣男?你腦子怎么想的?!”
“尤其你妹妹根本就不愛徽州刺史!”
那老男人都能當她爹了!把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他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資料上說,卓立恒和他妹妹并非親生兄妹,而是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兩人都是孤兒。
本以為青梅竹馬總能成為上好姻緣,豈料,成年后的卓立恒有了野心,想要賺更多的錢,更想要出人頭地。
為了自己的仕途,把妹妹賣給了徽州刺史。
那徽州刺史是個色胚,府上姬妾無數,只因在大街上一眼相中了他妹妹,便托人帶了口信。
卓立恒正愁沒門路,徽州刺史就遞來了橄欖枝,縱使他心中稍有別扭,卻被野心迷了雙眼,將妹妹直接送入府中。
他妹妹對他亦是有情,那個傻女人竟覺得這樣是在成全他,含著淚也嫁了。
可徽州刺史的后宅并不是那么好住的。
他妹妹剛加進去第一天就被罰了,他再見到妹妹時,妹妹遍體鱗傷,更是低著頭,覺得自己不純潔,不配跟他說話,而卓立恒幡然悔悟,覺得自己才是那個不配的人!
要帶妹妹走。
被徽州刺史的家丁暴打了一頓,丟出府去。
妹妹沒救出來,他雖有些許才能,卻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
恰巧徽州刺史看中了他的才能,以他妹妹的生命作為要挾,這才牽制著他一直干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