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心中又是悠悠一聲嘆息。
心道,他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引出來他父皇和母妃非常好相處,讓她放松警惕,以平常人的心態看待他的父母,更忘卻之前那些。
雖然他現在也不能確定他父皇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但男人嘛,尤其是他父皇這樣的人,面子最重要。
諶容一個大胤女帝,都向他示好了,他沒可能還端著架子給她臉色看。
如若真是如此,都不用他說什么,他母妃就該覺得他父皇欠收拾了,會替他教訓他父皇的。
其實他原本是想,通過這次談話,想要更進一步的讓她敞開心扉,多了解他,也多了解他父母,沒準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畢竟他父皇生氣的,也都是些陳年往事,而武乾國本就以武為尊,死傷在所難免,在他父皇心里,兩國交戰損傷的那些人馬,并沒有記得國恨上。
因為他父皇少年時,仗著是整個大陸最年輕的大宗師,也砍殺過不少敵國人馬,當然,大胤也包含在內。
若真如此,認真算來,沒準還是他父皇殺的人比較多。
畢竟他父皇確實無敵。
尤其的父皇砍傷人的手段還十分簡單粗暴,狠決果斷。
尤其是娶了他母妃之后,每次上戰場都擔心他母妃在宮中被人欺負了,又或者是被其他皇子給騙走了,于是就酷愛速戰速決,迅速的完成任務,趕緊班師回朝,毫不拖泥帶水。
也正因為如此,在他父皇的那個年代,所有敵國都最討厭在武乾的戰場上碰到他父皇。
說的更殘忍些,在戰場上,除了自己一方的被看作是人命,是兄弟,看敵人時,哪還能心存善念,尤其像那父皇這種上了戰場,勇猛無比,就跟砍菜切瓜是一樣的。
所以這心結,也許既不是諶容的,也不是他父皇的,只是雙方想象而成的。
夏侯淵想了想,直接的跟諶容這邊談妥了,就帶去武乾,確實有些不妥。
萬一他父皇那個別扭什么的,讓諶容難堪怎么辦?
他還不樂意讓他媳婦受氣呢!
夏侯淵想了想,坑誰都不如坑爹好。
決定先派人捎信回去跟母親通個氣兒,讓母妃先試探試探他父皇的口風。
成了,他就好好勸勸諶容,多加開導;不成,就讓他母妃好好說道說道他父皇那個老頑固。
如此想著,夏侯淵覺得現在逼她太緊也不好,免得適得其反。
于是便繼續道:“我父皇后來并沒有將那讀奏折的小秘書砍了。”
“因為那小秘書甚是精明,在給我父皇讀奏折時,刻意的避開了那些不好的言論,甚至還把某些老臣拐彎抹角罵我父皇的話,全都變成了夸他的。”
“這弄得,讓我父皇龍心大悅!”
“當場賞賜了他不說,第二天上朝時,還夸了那些大臣。直將那些大神夸的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謂。”
“尤其,你懂的,我父皇一個初學者,肚子里邊本就沒幾句成語,還特別愛秀文采,他夸那些老臣的時候,一句比一句用詞不當,還偏生句句聽起來都像是拐彎抹角罵人的。”
“那幫老臣便以為是我父皇不滿,他們在奏折中教訓他的舉動,而且還分為不給他們面子的居然在朝堂上就這般數落了起來。”
“還這么文鄒鄒的,比起她之前傻憨傻憨的樣子,眼下以他們的口吻來罵他們,更讓它們來氣!”
“有好多個老臣被氣的當場暈了過去,連在朝堂上咆哮我父皇的底氣都沒有了,直接噴出一口大血。”
“最搞笑的是我父皇那個憨憨,他還以為是對方為處理公務,勞累過度了呢!不但當場又夸贊了人,說人家嘔心瀝血,勞苦功高,全體大臣都應該學習。”
“那些個老臣這一頓被氣的,整個太醫署都派人來抬,最后整整治了半年,身體才好些,才能上朝。”
“可等他們能上朝的時候,朝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們深知再說些什么也都是無力挽回,便徹底放棄,逐一告老還鄉了。”
諶容聽著只覺得……嗯,也是個挺勵志的故事呢。
做人嘛,要么就一傻到底,吃虧也是福;要么就永遠能夠保持精明,頭腦清醒,永不吃虧。
最忌諱兩邊搖擺,那樣的人,活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