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個自己都覺得白癡的問題:“就從來沒人來打掃過?”
牢頭兒被他這個問題問的很尷尬。
能進來的皇室,都是被外邊兒有權有勢的人恨的死死的,送進來就是受折磨的,怎么可能還給人一個舒服的環境?
打掃?開什么玩笑?
沒摁著對方的頭去吃糞就是給了極大的尊重了。
“這……”牢頭尷尬了下,想到這位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帝王的心尖兒尖兒,腦子轉了轉,道:“要不奴才這就著人來打掃?”
他說罷,又看見太子爺很嫌棄地瞧著自己的腳下……
剛才有一只碩大的老鼠從他面前竄過去了。
似乎是因為這牢里腐爛的尸體巨多,所以耗子吃得特別飽。
太子殿下臉都青了。
牢頭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沉默半響。
夏侯淵道:“不必了,就這樣吧。”
牢頭送了一口氣。
他還想說,要不要請太子爺在牢房外先等等,他差人拿個地毯來,太子爺走到哪兒鋪到哪兒。
牢房四周都是封閉的,石墻有一人厚,沒有一扇窗戶,空氣全靠每日開著的小小牢門來流通……
他改變不了這牢房里的味兒,但干凈這方面,還是能做做努力的。
誰知道太子爺今天竟是這般好說話。
可能也是因為環境太過惡劣,所以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牢頭兒一路請著夏侯淵往里走。
又到里邊兒,空氣就越難聞,夏侯淵的臉色也就越難看。
牢頭這一路陪得是戰戰兢兢。
終于到了二皇子夏侯啟的牢房前。
他似乎是已經被人教訓過了,渾身被鞭打得血淋淋的,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流著鮮血,把原本的衣衫都給浸濕透了。
夏侯啟明明心中陰暗,卻總喜歡穿淺色系的衣服,越明朗、越顯得人溫雅的,他越喜歡。
這會兒這類衣服反倒是襯得他愈發狼狽。
夏侯淵沒讓人將牢房的門打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外面,沒說話。
牢頭告退了。
夏侯啟忍著疼痛,顫抖吃力的在石床上磨著本就皮開肉綻的肌膚,緩緩轉過身來,嗓音沙啞地問他:“看到我變成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
夏侯淵一臉漠然。
若不是夏侯啟主動派人來找他,他可真不愿意來。
沒空看這種人的下場。
他也不值得他嘲笑。
更沒這個興趣。
夏侯啟從他的眼神中瞧到了輕蔑和不屑。
那般明晃晃的。
好像他在他的眼中本來就一文不值,他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挫敗。
可他更為憤恨的是——
“為什么要那么做?”
“若不是你在背后推動,我根本不會謀反。”
夏侯淵冷漠的看著他猙獰的面孔。
他雙眸赤紅,似是不甘心,更覺得自己冤枉。
夏侯淵漠然嗤笑了一聲。
冷冰冰的嗓音在牢房響起——
“有些人,生來就是原罪。”
夏侯啟聽到他這話,陡然激動起來。
“更何況是你這樣的人。”
“你有無數的惡毒心思,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