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別人的觀影體驗,郝甜把亮度調到最暗。
郝甜埋頭打字:“實不相瞞,拍攝結束后,導演讓我帶個道具回去留紀念,我帶的就是那把菜刀,顧總要是喜歡,我可以忍痛割愛賣給你,一口價一百萬,你買嗎?”
發送過去后,郝甜偏頭看了眼旁邊埋頭打字的顧依斐,繼續扭過頭看電影。
影片已經放映了十分鐘,劇情已經開始往悲劇展開,劉大花的丈夫和小情人跑了,禍不單行,等她回去后,又被告知她的一雙兒女玩鬧時也不小心墜井,撈上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遭到雙重毀滅性打擊的劉大花,腹痛不止,早產生下了患有先天性腿部殘疾的小兒子,從這里開始電影配樂開始變得悲傷,劉大花身上那件嶄新的大紅棉襖開始褪色。
在那時候孩子不滿十八歲,不能埋進本家墳地,家里沒人,鄰居都嫌晦氣,沒人肯幫她。
在臘月的寒冬里,還沒出月子的張大花在村外的一塊野地里自己挖了個坑,把一雙兒女埋了進去,坐在墳頭哭了一夜。
電影演到這里,郝甜隱約可以聽到抽泣的聲音,沒有人再吐槽她的造型了,紛紛都沉浸在這個故事里面,為這個女人的遭遇感到憐憫。
手機震動一下。
【顧依斐】:送貨上門嗎?
【郝甜】:你買我就送,只要錢到位。
等了一會兒,對方都沒有回復,郝甜撇撇嘴,繼續看電影。
小兒子腿部先天性殘疾,偏偏這時候村里還來了個詠春大師,看這小兒子羨慕的眼神,劉大花決心要治好小兒子的病。
治病需要花錢,去城里做火車也需要花錢,聽說后面的復檢費用更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接下來的劇情劉大花用自身行動彰顯了什么是母愛,從頭到尾她沒對兒子說過一句溫暖的話,可卻賣了家里的兩頭豬,把這些年從牙縫里剩下來的錢都用破布包好,帶著小兒子去了省城。
這些錢對她來說是全部積蓄,當看到手術費和復健費用估計出的那串天文數字,劉大花幾乎昏厥,這時候她身上的大紅棉襖已經滿是補丁,破舊不堪了。
晚上她不舍得住旅館,就帶著兒子在橋洞下住了一晚,那晚她把身上僅能御寒的大紅棉襖和軍綠色大衣,一起蓋到兒子身上。
劉大花知道兒子的病不能不看,她背著兒子在城市里打工,被騙被欺負過很多次,擺過地攤,賣過燒餅,又是五年她終于湊夠了五年前的那串天文數字,物價又提高了,這些錢只夠做手術的,術后復健的錢遠遠不夠,雪上加霜的是醫生告訴她,小孩的腿再拖下去,治愈率會更加渺茫。
劉小雅決定先給兒子預約上手術,手術準備期間她去當了護工,陪著別人做復健,周而復始她也學會了不好,兒子手術結束后,就帶他回了東北,每天讓他穿鐵鞋進行復健。
就這樣又過了十年,小兒子成人了,如愿學了詠春,劉大花的頭發已經開始發白了,又過了十年,小兒子終于成了一代宗師,劉大花的眼睛卻瞎了,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兒子衣錦還鄉,她卻看不到了。
郝甜看著熒幕上鐘鈞跪在自己面前叫娘的樣子,嘴角翹上了天,電影演到這里已經快結尾了。
鏡頭一晃,又五年過去了,劉大花眼神空洞地摩挲著懷里小兒子的遺像,無神的眼睛里滑下一滴濁淚,她身上的補丁棉襖袖口處,從里面露出一小截稻草,電影到此結束。
郝甜眼眶略微泛紅,背著所有人,偷偷抹了把眼淚。
她這種人看不得這種劇,尤其是不能在攝影機底下看,她忍不住要哭,被看到太丟人。
熒幕滅下去,主會場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導演、編劇和制片人首先來到大熒幕下面接受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