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納什大師負責街道整改工作,他拆除建造了不少花園、廣場,以及若干新月形建筑
以討好攝政王閣下。
預想中,王室成員會住在此處,一個鄉村式的大宅子,旁邊環繞著淳樸、可靠的中產階級。
具體來說,是以卡爾頓府為終點,圣瑪格麗特教堂和威斯敏斯特堂建在后部,以凸顯王室、基督教和政府,三者間的權力。
然而,受限于種種原因,街道并沒有按預先的設定來建造,反而變得簡陋起來,一系列樓梯從街道延伸至林蔭小路和圣詹姆斯花園,主體結構為白色灰泥面。
在當時,它確實引起了軒然大波,在市民們看來,攝政王街丑出了新高度。
近四十年過去了,隨著審美觀念的變化,大師留下的這個完成度不足預計五分之一的街道,被民眾稱為“世間最偉大的道路之一”,被外國訪客描述為“擁有壯麗恢宏的氣質”。
只能說,大師過于前衛,設計理念超出世界近一個時代。
陸離走在攝政街,也不由贊嘆,西倫敦綠化做的很好,幾乎每走幾百步就有一個花園,或者市場。
可是,誰能想到天堂和地獄之間,僅隔了一條泰晤士河、一座金融城。
這里燈光明亮,到處是街燈,地面鋪著碎石,花園盡頭有摩爾風格的樂隊,正在進行演奏。
紳士和淑女們坐在草地上,喝著生姜啤酒和茶,吃濱螺和蝦,身邊站著訓練有素的仆人,而旁邊則是售賣點心盒的攤位。
貴族不用工作,就能享受歲月靜好的生活,而工人們在這個時間點仍堅守崗位,換取微薄的薪水。
每一天,都會有人毫不猶豫地跳進泰晤士河,看到這幅場景,陸離才想到了愛松恩,那個在酒館為自己線索,希望跳出泥潭的女孩。
在時間線與因果線發生轉變以后,她的人生發生了變化,本該被福爾摩斯先生救濟,獲得正經工作的姑娘,現在仍待在酒館,被醉酒的客人隨意挑選。
至于最終下場
開放與保守并存的畸形時代,流鶯自殺率居高不下,正如狄更斯中描述的那樣
小杜麗和她的伙伴瑪吉夜間走過倫敦橋,兩人遇見一個向東走的妓女,朝著格蘭比街和滑鐵盧路的方向。
瑪吉問她“你要做什么”
妓女直白道“自殺。”
這是一種隱喻,是她這種職業的最終歸宿。
念及此,陸離忍不住愧疚,他太忙了,以至于差點忘記有一個心懷善念、卻又不起眼的姑娘,急需拯救。
“伙計。”
在人群中掃了幾眼,陸離快步走到溫斯里身邊,沉聲道“你去附近警署打個電話,幫我個私事。”
見陸離鄭重其事的樣子,溫斯里也變得嚴肅起來,“你說。”
“去白教堂區街酒館找一個姑娘給她一筆錢,十鎊就夠了,再派兩個警員護送著不要透露什么,就說這些是她應得的東西。”
“這。”
溫斯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出于友誼,他保證道,“我知道了,那盯梢工作就交給你們四個了,我去附近總部一趟,給你安排好。”
話音剛落,攝政街大路上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皇家衛兵”
看著那顯眼的制服,溫斯里停止了腳步,不遠處,正在享受夜生活的先生和小姐,齊齊停下動作。
街上所有的活動都停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哦豁,大人物出行。”
白宇吹了聲口哨,確認三個目標人物并沒有走丟后,立刻將視線投向衛隊,準確來說,是被衛隊圍住的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