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一年,大明邊關。
身后。
金鳴聲不斷。
有人在廝殺。
而丁修卻渾不在意,隨手搭在自己受傷的小腹上,看著不遠處十幾匹無主駿馬,以及躺在地上的女真人尸首,陷入了回憶。
戚家軍南抗倭,北御虜,卻在石門被腐朽的大明權臣屠殺,只留下幾條血脈浪跡江湖。
可惜,師傅丁白纓還是難逃宿命,死在了錦衣衛手中,兩位師弟丁泰、丁翀亦是如此,只剩下小師弟丁顯隨他一同被錦衣衛追殺。
而不久前,化名靳一川加入錦衣衛的小師弟也死了
天地間,真只有他一人了。
“唏律律”
無主戰馬再度傳來動靜,在一具具留著金錢鼠尾辮的尸體周圍徘回,那是女真人,奉命后金大汗之命,前來接應趙靖忠。
如今,全死了。
畢竟殺建奴,既是國仇,也是家恨,當年渾河之戰戚家軍寡不敵眾,被女真圍殺,今日作為戚家軍繼承人,自然是要替先人報仇。
“走吧。”
這時候,一個渾身散發著濃郁血腥氣,滿身風塵的男人,踉踉蹌蹌撞了過來,是小師弟的結拜兄弟沉煉。
聞言,丁修扶著長柄苗刀站了起來,望向樹叢之中。
那里也癱著一具尸首分離的尸體,中原人扮相,留著新剃的金錢鼠尾辮,這一點,從辮子旁邊那些青皮發茬就能看出來。
雁翅刀斬其首,是沉煉結拜大哥的武器,小師弟的鴛鴦斷刀,則插在其雙腎處,像是完成了某種祭拜儀式。
“趙靖忠。”
喃喃低語了一個名字,丁修扛著苗刀轉身,翻上馬背。
這個背主求榮的東西看不起自己,覺得出身低賤,而流淌戚家軍血脈的他,也根本不屑于多看敗類。
“如果你沒有殺掉趙靖忠,我會連你一塊殺了。”
沉煉無言。
沉默許久后,才問道:“你打算去哪里”
“江南。”
丁修隨口說出一個名字,似他這樣的孤魂野鬼,去哪里都一樣。
數日后。
京城郊外,兩騎分別。
大明王朝腐朽至此,已經不值得誰去效忠了,自詡浪蕩的丁修,本就沒有半分踏入官場之念,更懶得替其拼殺,以免成為自己人刀下的野鬼。
爛透了,沒救。
戚家軍,斷了。
無可挽留。
他想去江南看看師傅丁白纓和兩位師弟,再把小師弟的骨灰葬在旁邊,順便也給自己找個好位置。
“汝欲悟生之義乎”
然而,馬背之上,腰間纏著百兩銀子,手持苗刀的丁修突然聽到聲音。
可放眼望去,四下無人,而自己走的也并非官道,周遭荒涼至極。
“汝欲悟生之義乎”
又是一陣質問般的聲音,且聲音愈發震耳,有種若不應答,只會越來越大的意味。
你想明白活著的意思嗎
唯獨傻子才會問這種問題吧,丁修驚疑不定,莫非前不久邊關廝殺時,女真人在武器上淬了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