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吧。”
陸離收斂神情,控制自己盡量不要過于頻繁地打量隔壁房間。
“需要我陪同嗎?”
“不用。”
吱呀一聲,房門大開。
一股令人惡心的尿臊味傳來,陸離皺著眉,踏了進去。
只見用白石灰粉刷過的墻壁上,有一片顏色很深、形狀莫名的黃褐色污垢,正向外散發著惡臭。
這……很新鮮……
不怪清潔工,這是病人昨晚才留下來的戰果,他們根本沒時間打掃。
緊接著,一組涂鴉畫吸引了陸離的注意,很有趣:
一頭雙腿直立的古怪巨人,背部有突刺,臉部有鰓,脖頸兩側長著鰭,巨臂被魚鱗覆蓋;
一頭畸形章魚怪,腦袋像八爪魚似的有眾多觸須,身體臃腫肥胖,背后還有一對狹長的翅膀;
除此之外,還有幾塊未完成的畫作,比如:頭大身小的鯰魚人,一團布滿點狀物的黑球……
“米克·賈爾格。”
“你見過這些東西?”
欣賞完墻壁上的畫作,陸離轉身朝病床走去,原本不抱希望的心,突然升起了期待。
木板床上,一個身形佝僂,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原地打滾,狀若瘋魔。
也許是察覺到有人來找,男人安靜了許多,張開枯瘦如柴的雙臂,高舉在胸前,嘴唇打著顫,雙眼瞪得渾圓。
見狀,陸教授楞在原地。
這是什么病癥?
想要表達什么?
吃什么藥能治好?
殺人他擅長,治病就不行了。
僵持了幾秒,這個家伙突然長大嘴巴,身體往上一挺,試圖抱住貼近自己的陸離,結果,僅僅做出了前驅的姿態,便倒下了。
身體機能跟不上意識。
虛弱成這樣,直接送火葬場吧,沒救了……
陸醫生有一顆治病救人的心,奈何一點技術都沒有。
“你躺著好好休息吧,希望明天能再次看到你……還有新畫作……”
房門合攏。
看著陸離消失的背影,男人無聲微笑起來,涎水順著嘴角不斷往外流淌。
這種笑非常詭異,令人難以捉摸。
溫和、狡黠、猙獰,任何一種屬于人類的表達方式,都跟它沾不上邊,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好像……渴求!
似乎把陸離看成了一種食物。
由于隔著鐵門、水泥墻,陸離并未看到這一幕,他在名單表上找到米克·賈爾格的名字,隨手畫了個圈,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坦白來說,陸離這么做什么意義都沒有,僅僅是為了裝個樣子,證明自己來過,給護工們留下腦補的空間。
“白色花邊與承諾。”
“給你一個祝福的吻,我們在路上。”
過道內依舊回蕩著卡朋特樂隊的經典曲目。
陸離估摸著時間夠了,便放下鋼筆,看向站在身后的人,隨口問道:“馮哥,山姆·尼爾住在這間病房嗎?”
“沒錯。”
“那么,打開看看吧。”
“行,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
咔。
鑰匙進入鎖芯的聲音傳來,并開始咔嚓咔嚓轉動起來。
趁此這個空擋,陸離低下頭,掃了一眼手中的資料,問道:
“文件顯示,這個病人才進來十天,在此期間,他有提出過什么要求嗎?”
馮子良笑容一僵,擰鑰匙的手慢了下來,“只有……一個。”
“要走了一只黑色蠟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