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郭泰面色一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而后偏頭看向左側一人。
“末將該死!”
見狀,那人連忙跪在地上:“汾水以北的斥候從昨天酉時就斷了聯系,本以為是大雪封山,耽誤了腳程……”
“這幾日并州無雪。”
道人坐在渠帥郭泰身側,表情依舊恬淡,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聞言,郭泰表情反而一松,竟浮現出笑容來:“也不知丁原老賊使了什么法子,讓兩萬步卒一日之內急行千里。”
見上師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少膽怯之人內心稍稍安定。
“就算那些從北方歸來的郡兵個個騎著千里馬,現在也一定疲憊不堪。”
“而老賊此舉,無疑是想打吾等一個措手不及,根本不顧及麾下士卒是否有一戰之力。”
聽到這話,率領客軍前來助戰的周天、杜泉二人便知,這一仗非打不可,畢竟黃巾軍野心太大,想要一舉顛覆大漢社稷。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找個荒郊野嶺、窮鄉僻壤茍住,不好嗎?
要知道,各種天災人禍下來,朝廷已撐不住了,只要等到明年靈帝駕崩,主少國疑之時,再出山造反,不說能一舉定鼎中原,鯨吞兩州之地,著實不難。
可惜,根本勸不住。
正所謂,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兩人索性不開口,只要如愿拿到天書即可——
出城迎擊,萬一勝了固好,若是敗了,他們事先也想好了退路:
立刻帶上五百匈奴精銳、部分叛節漢軍退回石樓,若丁原想要趕盡殺絕,也別憑城堅守了,這完全是螳臂當車,直接借道羌人領土,向漠北逃竄,在那里吞并一些小部落,壯大自身實力,等風聲過去,再回中原參加虎牢關討董之事,做那第十九路諸侯。
秘技:反復橫跳!
念及此,兩人互視一眼,壓下心中的那股興奮,眼觀鼻,鼻觀心,裝起了木頭人。
“目前最壞的情況無非是南北兩軍已兵合一處。”
“而丁原那老賊,心氣甚高,定然不愿意讓麾下士卒休整,恐怕突襲就在今夜。”
見微知著、料敵先機,郭泰不愧是沙場宿將,片刻功夫就猜出丁原已率軍渡過汾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早晨下決斷,晚間饗士卒。
而今,城中三十五萬大軍已整裝待發,已容不得半點退縮。
正因為如此,郭泰起身,給麾下諸將喂下了最后一顆定心丸:
“疲勞之師,終無后勁。”
“敵軍長途奔襲,心中正憋著一口氣,因此,初次接觸他們肯定會爆發出驚人的戰力,但時間一長,必然后勁不足。”
“吾等埋伏在文水南岸,以逸待勞,抵住前期攻勢即可。”
杜泉把頭埋下,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話確實在理,但過于樂觀了。
呂布、張遼,兩員大將互為犄角,身后又有數萬大軍作為后盾,什么防線不能撕破?
這晚三更,陸離立在文水河畔,心中生出幾多感念:
初來東漢末年,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避開戰亂,去雒陽抱大腿,現在卻主動投身大勢,攪動風云。
正尋思間,一道聲音響起。
“孟明,文遠與義父應該已到預定的渡河點,大概開始渡河了。”
不見燈火的黑暗中,一名手持方天畫戟的男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