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射殺敵軍小校的事情已過去小半個時辰,守卒們不再興奮,默默攥緊武器,死死盯著前方。
這就像暴風雨后的驟停,一場震動天下十三州的大戰即將爆發。
“居于天下之中的雒陽承平了近兩百年,最終還是逃不開戰火。”
副尉張敬喃喃自語,自從世祖光武皇帝中興大漢之后,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兵臨函谷的事情。
而今,這份平靜終被打破。
“噤聲。”
陸離瞥了張敬一眼,低聲道:“敵軍前鋒來了。”
只見前方塵土飛揚,兩片烏泱泱的黑影一前一后,朝函谷關電射而來,其間一聲虎吼響徹云霄:
“助惡匹夫,何不早降!”
趙云眉頭一挑,拎著龍膽亮銀槍,朗聲道:“兄長,云請戰。”
言語之間,屢屢看向關下,明顯是動了真怒。
而陸離心中則生出幾多感念:從今日起,恐怕這天下就將陷入戰亂,諸侯紛爭,皆欲以大義為號,然而,誰正誰逆,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了。
“子龍稍安勿躁。”
話落,陸離將手搭在城墻垛口,看向身材矮壯的胡軫,揚聲道:“而今天子駕崩、少帝年幼,本都尉奉太后懿旨,盧尚書之命,前來鎮守函谷關,爾等又是聽何人之令?”
“可有詔書?”
無論如何,這大義之名不能丟。
“太傅……”
胡軫挺矛指向關樓,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咽了回去,心道:汝南袁氏名頭再大,也比不過太后、少帝,多說無益,主公此次必入雒陽。
“此次來雒,是奉太傅袁隗之邀,后聞大將軍被害、先帝嫡傳血脈流落宮外,遂催兵急行,渡河過關。”
這時,負責掠陣的張橫主動上前,溫聲道:“雖然無詔,然卻是為勤王,還請將軍通融。”
時間很是緊迫,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函谷關,因此,張橫決定再給陸離一次機會——
如此年輕的小白臉,怎么可能招架得住胡軫一擊。
而陸離面上帶笑,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架勢,“哈哈,實在不好意思,真通融不了,兩位將軍還是回去告訴董侯,請原路返回吧。”
“狗鼠輩!”
“廢話少說,可敢下來一戰?”
胡軫早已不耐煩了。
而陸離身側,旁觀到現在的張揚心道:一直聽說并州軍中多出兩個后起之秀,如今一看,諸般皆好,就是太過謹慎了。
在這位武猛從事眼中,前來叫陣的胡軫與張橫只能說勉強擺脫了臭魚爛蝦之名,可以縱橫一郡之地,但到了這里——
狺狺狂吠,隨手可宰。
一念至此,張揚笑對陸離說道,“陸將軍,自從離開并州之后,某寸功未建,不如給個機會,待交戰時,卿等且看我如何取他首級。”
“張將軍名震北方,豈可輕易出戰?遣一小校去足矣。”
聞言,趙云和張揚皆愣在原地,不知陸離在賣什么關子——
放眼整座函谷關,就只有他們三名武將,雖說跟下面兩個三流武將交戰有些丟分,但換其他人上,那根本與送死無異。
與此同時,副尉張敬往后縮了縮,他忠心不假,但也不傻,跟西涼來的邊將爭鋒,十條命都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