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邊那些身披甲胄的禁軍對此表現得渾不在意,為首將領甚至還朝他們點頭致意。
“阿郎,今日怎出來這么早,可要回官署?”
一人牽馬而來。
嗷嗚嗚!
幾乎是同一時間,奇怪的嘶鳴聲響起,黑鬃馬掙脫韁繩,瞬息之間便沖到陸離身前,不斷用腦袋拱著主人,以示親昵。
“上元休沐,本官不回官署,暫時也不回府,你們都別跟著了,自己找樂子去吧。”
陸離隨口打發圍在身邊的眾人,他們是長安附近的百姓男丁,每年都要服役,為官員們看家護院、站崗放哨,充當衛兵。
大理寺卿,三品官,朝廷會為其配備四十八名身手矯健的防閣,以保證安全。
“阿郎,這……”
“且去,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有人敢行刺本官不成?”
陸離懶得啰嗦,直接躍上馬背,沿著大道向南疾馳。
開什么玩笑,誰有資格保護他?
憑借黑鬃馬的神速,陸離很快就消失在衛兵們的視線內,失去了行蹤。
與此同時。
城西,義寧坊,大理寺官署所在。
評事元載屏退左右,看向身側那道敦實的身影:“鮑參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究竟要說什么?”
聞言,那個被稱為鮑參軍的男人強笑道:“上元佳節在即,整個長安一片和樂,能有什么事?元評事不必緊張。”
而元載點了點頭,也不接話,默默看著這位訪客。
“真沒什么正事,就是上朝時聽人說浮香娘子被害身亡,唉,以前有緣見過她一面,真是國色天香……一時感念往事,剛好下午又休沐,來大理寺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元載身材瘦削,穿著寬大的青色官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就是眉毛長得不甚好看,這一皺眉,外斜更加嚴重了。
調取卷宗。
這事非常容易,不需要請示少卿,更不用請示留守寺內的大理丞,他自己就能把事情辦了。
可鮑參軍為什么會為了一名花魁,特意來一趟大理寺?肯定不是因為什么心生感念,這家伙糙漢一個,哪有這么風雅?
“花魁?”
念及此,元載滿臉茫然:“哪位都知娘子被害?某怎么不知曉。估計萬年縣那邊尚未呈報卷宗……”
平康坊發生命案,報案人要先向巡街武侯匯報,而武侯再上報給里正,然后武侯和不良人一起去現場勘查,確認死者為何人,若是達官貴族,立即上報大理寺。若是黔首百姓,則交由萬年縣縣令處理,走訪調查,派仵作檢驗尸體。
此外,大理寺與萬年縣之間還隔著一個京兆尹,才隔了一天的命案,卷宗幾乎不可能出現在大理寺,除非……
“元評事莫要誆我,我剛從萬年縣衙署出來。”只見鮑參軍面色一沉,聲音有些嘶啞:“他們說此案離奇、棘手,疑似邪祟所為,一個時辰前就移交大理寺處理了。”
語調中透著焦急。
顯然,心思細膩的元載察覺到了這一點,尤其是對方明言:已去過萬年縣衙署。
試問誰能為了一個僅見過一面的花魁,做到這種程度?
元載正面沒有回答,而是意有所指道:“鮑參軍,我覺得你可以更坦誠一些。”
鮑參軍眼神躲閃。
見狀,元載決定再下一劑猛藥,緩緩說道:“本官才剛接班,并不清楚卷宗是否入庫,若是參軍愿意坦誠相待,元載亦然。”
“對了,上元佳節,多數同僚都休沐,這卷宗庫由載一人負責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