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千蕊姑娘吩咐貼身女婢給黃六娘帶話,讓她命護院游俠去眾人府中把朝服取過來。
而交代完各種雜事,陸離發現少了一個人,忍不住問道:“太白兄呢,怎么沒看到他,莫非跟哪個相好的姑娘出去賞燈了?”
聞言,王維似乎想到了什么,滿臉好奇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他昨夜究竟喝了些什么,躺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乾和葡萄酒跟魯酒混著喝,接連灌了四五壇……
念及此,陸離笑而不語。
坦白來說,他也沒想到后勁會這么大,能讓斗酒詩百篇的李白變成這樣。
“要不再等等?讓人給他煮些醒酒湯,說不定就能緩過來了。”
在來的路上,杜克就已經醞釀好要抄哪些詩了,跟李白來個以詩會友,等混熟了,再請他為自己寫首詩——
詩名:上元贈杜克。
嗯……李白那首《將進酒》讓岑夫子、丹丘生兩人名留青史,《贈汪倫》亦然,杜克也想體驗一下這種感覺。
“不喝了,不喝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李白捏著眉心走進房間,他從未這么狼狽過,頭痛欲裂,看到酒就害怕,尤其是看到陸離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后,他更是瞬間記起昨夜喝斷片前聽到的那句話:
太白兄,別光喝魯酒,摻些乾和葡萄酒進去,味道會更好。
“杜克,左千牛衛中郎將。”
“潘明,工部員外郎。”
因為是第一次見,眾人互相通報了一下姓名,謙讓一番后,入席定座。
晁衡、李白坐在一起,兩人明確表示滴酒不沾,只喝三勒漿,相當于兒童組。
王維則說可以陪著喝一點,但要保證不能耽誤明天的大朝會,免得君前失儀。
而陸離、杜克、潘明,他們三個都知道對方體質異于常人,喝再多也只是考驗胃容量而已,也就默默達成共識:
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了,隨便喝,只要盡興就行。
另外,坐在席間的文化人不多,真要玩行酒令又得掃興,因而,千蕊姑娘提議把“論語玉燭”搬上來,跟昨夜一樣。
杜克聽了規則之后,覺得還是不夠爽利,問還有沒有更簡單的玩法。
那就只能玩骰盤令了,對文采、知識儲備一點要求也沒有,就是憑運氣——
某三個掛逼除外。
而且玩的也不是銀杏狀的樗蒲,就是后世那種六面體骰子,一點和四點染成紅色、其它點數染成綠和黑色。
陸離問了下千蕊姑娘哪種花色最厲害,即,哪些是貴彩。
聽到這里,千蕊便猜出他要使壞,其實也不算,畢竟是憑自己的本事把花色搖出來。
堂印、碧油、酒星:
三個骰子的四點同時朝上,一片通紅,充滿了喜氣洋洋的貴氣,跟宰相們在政事堂所用大印的顏色一樣,故稱堂印,要是搖出來可以請在座所有人滿飲一杯。
三個骰子的六點同時朝上,這是最大點數,且六與綠互為諧音,所以直接染成綠色,而一片綠色跟御史乘輿所用的【碧油幢】相似,故而僅次于“堂印”,可以邀請三人一起喝酒。
至于酒星,就沒那么多講究了,三個一點朝上,像星星一樣。
投出這三種貴彩可以勸別人喝,要是別的雜花色,那就只好自飲自酌了。
對此,李白和晁衡很是隨性,搖到貴彩就讓陸離他們喝酒,搖到雜色就自己喝——
反正杯子里裝的是三勒漿,由南洋果品所制,一點度數都沒有,不僅如此,還能解酒。
此情此景,陸離心中感覺既好笑又愧疚:
堂堂詩仙,喝得越多詩性越濃,結果被他捉弄了一下,現在只敢喝果汁了,就跟吃素的獅子差不多。
一時間,甲字六號間內籌骰叮當,笑語喧嘩不斷。
而隨著夜色漸濃,那些外出觀燈的姑娘也帶著恩客回到妓館,準備戰斗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