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強勢地給這些江南士子們再次上了一課,讓這些人不得不知道大明是皇權社會,是天子乾綱獨斷的世界。
自然,東林書院被燒毀的消息也很快被天下文臣士紳所知道。
盡管這個時代還沒有資產階級式的民0主思想,但皇帝的強硬和**還是讓這些文臣士紳感到不適應。
作為讀書人,作為精英的他們只能接受天子垂拱而治的統治方式,他們很難接受像庶民一樣被管束著的生活。
“東林書院已被燒毀,滿公等被殺,遼東一帶有近萬的江南縉紳在如黎庶一樣躬耕力役,我江南許多大儒也每日居于草棚茅舍,不得不挑糞挖土,真可謂斯文顏面掃盡,錢公,您說這如何是好啊!”
這天,在某會館的暗室里,身著便服的少詹事吳之桓便對錢龍錫說起此事來。
錢龍錫聽后整個人瞬間顫栗了一下,驚愕地問道:“你說什么,滿公被殺,他是如何暴露的?”
吳之桓見錢龍錫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事說來也是江南諸縉紳的不是,因天子在江南直接接著暴動之事興起大案,江南諸縉紳坐不住了,又不敢背君,就只能勸滿公挺身而出,滿公答應了,但后來應社社員依舊被拿,到底是滿公主動告發還是被逼告發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諸縉紳們太軟弱了。”
錢龍錫聽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拳頭是捏了又張,張了又捏。
許久后,錢龍錫才長嘆一聲:“江南諸縉紳害慘了我和滿公呀!早知他們如此靠不住,還不如徹徹底底地做個忠臣奸佞。”
錢龍錫說完就取出一個瓷瓶來,且苦笑著道:“不過,好在我也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滿公,我攔不住他,江南諸縉紳,我更加攔不住,但我早晚會被他們牽連上,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說著,錢龍錫就吞下了瓷瓶中的藥丸。
“錢公!”
吳之桓大喊一聲。
但沒多久,錢龍錫就倒在了椅子上,瞳孔散大。
……
“啟稟皇爺,因應社社員張采等揭發禮部左侍郎錢龍錫跟這次江南暴亂有關,而奴婢正要向您請示是否派人捉拿,卻突然得到密報,禮部左侍郎錢龍錫已經服藥自殺,奴婢失職,請皇爺治罪。”
錢龍錫自殺后,魏忠賢這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并立即來到政事堂向朱由校稟報。
“朕知道了,退下吧。”
朱由校回了一句。
“是!”
魏忠賢回了一句。
而接下來,朱由校則因此事對方從哲說道:“這錢龍錫倒也算是個聰明人,自己自殺總比等朕動手好,不過,這次他不能逃過此劫可怪不著朕,這只能怪他們自己所依仗的那群人沒膽魄。”
“陛下所言極是,這些人素來就是欺軟怕硬,但臣斗膽直言,這樣下去,只怕也有一個隱憂,那就是天下士大夫將會因此不敢再言時事,進而出現萬馬齊喑之象,這對帝國千秋之計而言,到底不利。”
方從哲知道朱由校暴而不昏,所以,也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朱由校猜得到方從哲會這么說。
因為他也知道這個時代一個王朝想要長治久安,既要控制士大夫,也得利用士大夫來維護朝綱。
但朱由校早就考慮過這些,也就說道:“在民智未開,天下萬民有國家之主人意識前,朕需要的是這些士大夫們聽話,而不是監督朕,也不是行事時自由于王法之外;
而現在,任何希冀讓士大夫監督君王的措施都會變成某些人權力尋租、僭越皇權的機會,與其希冀士大夫監督君王,使君王知道如何治國,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培養好選好未來君王身上!
當然,如果依舊讓士大夫監督君王,也可以,那誰來監督士大夫?庶民嗎,食利者愿意否?這個倒不是不行,而且符合祖制,太祖所制《大誥》就有庶民監督官員之言。”
方從哲苦笑了起來:“還是陛下圣明!臣言語失當!此時的確不是遵循祖制,令庶民監督百官之時!如陛下所言,庶民民智未開,還不知禮法,此時令其監督百官,只會令上下失和,而士大夫也不能僭越禮制、眼里沒有君王。”
相較于絕對的民0主即讓庶民也做主,方從哲寧肯選擇絕對的君主**。
“元輔是明白人,朕受命于天,若朕不配為天下之主,天自會收之,而天下人若不配為人,則由朕收之!”
朱由校說了起來,他就知道方從哲肯定不愿意讓庶民來監督他們這些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