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朝廷的旨意,關中北道各縣的地方官吏以及縣兵營鄉勇營在平叛期間都歸自己這個平寇大將軍調派。
李旭這個關中北道討賊大使自然更不例外。
但是卻沒想到自己剛剛抵達三水縣就跟李旭搞成了水火不容的狀態。
他自問自己沒有任何過錯,今日一切的事情都是那李旭狂悖自大招來的。
想到之前自己被逼的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林逸此時恨不得一刀斬了李旭。
若是換成別人,膽敢縱兵與御林軍對峙,那純粹是找死。
這會人頭早就懸掛在營中的旗桿上了。
可是面對李旭他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了,想殺又殺不了,若要強行抓捕斬殺,必然會引起三水縣鄉勇營的抵制,一場流血沖突自然無可避免。
可是若不處置李旭,他的威望便會受到嚴重打擊,心中的恨意也無法消除。
而且如今面對突然出現的魏軍,他還要有求于對方,這讓心中早對李旭恨意滿滿的林逸更是恨不得將那李旭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我林逸何時受過這般羞辱?
心中恨極,林逸鏘的一聲拔出佩刀,狠狠劈下。
剛剛換上的一張新幾案又被劈成了兩半。
“李旭,日后我誓要殺汝!”
將腰刀緩緩歸于刀鞘之中,林逸俊朗的臉上浮現著濃濃的怨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自語道。
帳外值守的兩名親兵聽到里面的動靜對視一眼,縮了縮脖子,就當什么都沒聽見。
片刻后,里面傳出林逸恢復了冷靜的聲音:
“來人,將這封拜帖送到三水縣衙交給關中北道巡撫劉健,就說本侯今晚登門拜訪。”
親兵急忙進入帳中,捧著一封林逸剛剛寫好的拜帖匆匆出了軍營,向著三水縣城而去。
……
三水縣衙,劉健的簽押房內,劉健和李旭正相對而坐,面前都擺著一杯清茶。
劉健雖然升官成了關中北道巡撫,但是朝廷也沒有給他建造單獨的巡撫衙門,還讓他繼續兼著三水縣令的差事,所以只能繼續在縣衙辦公。
李旭并非一身戎裝,而是一身輕薄的白色夏季輕袍,頭上玉冠束發,顯得飄逸瀟灑,更加的卓爾不凡。
雖然鄉勇營剛剛才有驚無險的結束了和朝廷平叛大軍的對峙,但是李旭臉上卻是云淡風輕的,絲毫看不出什么緊張焦慮。
劉健端著茶杯,盯著李旭看了半天,一言不發,看的李旭都有點毛毛的。
“我說劉叔,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這樣看著我挺嚇人的。不知道還以為你老人家撞客了呢。”
李旭端著茶杯呷了一口,笑嘻嘻的看著一言不發的劉健道。
撞客就是撞鬼的意思。
劉健嘆了口氣,放下茶杯,看著李旭道:“我自詡不是一個心眼不明之人,可是我發現有時候卻看不懂你。”
李旭笑道:“我這么簡單淳樸的一個鄉下少年,一眼就能看到底,怎么會看不懂呢。”
劉健沒有理他的話,而是看著他道:“若說你魯莽沖動,可是你又處處識大體,知進退。可是若說你老成穩重,可是你今日做的這事情又讓人十分不解。李旭,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我總感覺你身上有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那個秘密其實才是導致你行事風格這般矛盾的根本原因。”
劉健的話讓李旭心中猛地一跳,難道是劉健發現了什么端倪不成?
可是他仔細觀察劉健的神情,好像并沒有那種已經洞悉自己秘密的感覺,更像是隨口那么一說。
不過饒是如此,對于劉健的敏銳李旭還是產生了一絲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