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致遠,淡泊明志”。
寫完之后,蟒袍男子提著狼毫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剛剛寫就的八個大字沉默起來。
“王爺的書法是越來越有大家氣度了。假以時日,定然是一代書法宗師。”
旁邊一名身著青色文士長袍的中年男子看著卷軸上的八個大字開口贊道。
蟒袍男子自然就是秦國雍王,當今秦國唯一的一位一字親王,本名秦琛。
當今秦國小皇帝的親叔叔,秦國名義上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貴人物。
而中年文士則是他的心腹謀士,也是雍王府長史朱恒。
“什么大家氣度,自欺欺人罷了。本王若是真能淡泊,也不會苦苦隱忍這么多年了。”
雍王將狼毫隨手一扔,濃稠的墨汁頓時淋在了剛寫好的卷軸上,將那寧靜和淡泊四個字都給污成了四個猙獰的墨團。
中年文士閉嘴不言,等到雍王走到一旁的金盆里洗手擦干,然后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端著一碗冰涼沁人心脾的銀耳蓮子羹喝了兩口后才再次開口道:
“那天的事情基本查清楚了。宋牧逃過一劫,全靠一個叫做李旭的人。”
“本來按照我們的計劃宋牧兄弟根本是難逃一死,但是不知道為何那個李旭卻好像是提前意識到了危險所以才會護著宋牧等人退往高坡據守待援。”
朱恒便將多方搜集來的關于當日伏擊一事的經過一一說了一遍。
“李旭?跟我說說此人發跡的經過。”
雍王端著銀耳蓮子羹又喝了一口,面無表情的問道。
朱恒于是將搜集到的關于李旭的情報又說了一遍。
“聽著到的確是個人才,年紀輕輕倒是做了不少事,竟然還有膽子跟林如海父子硬剛,真不知道他是初生牛犢還是說覺得靠著宋氏就能百無禁忌?”
雍王隨口評價,不過顯然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王爺,從李旭此子過往諸般事跡來看,此子雖然膽大妄為,但是卻也是個擅長決斷洞察力又很出色的人,而且除了他本身的武藝不凡之外,統兵練兵的本事也很是不俗。那三水縣鄉勇營成軍短短數月就有了精銳之勢,這顯然不是一般武將能辦到的。”
朱恒又說道。
雍王看了一眼朱恒,眉頭微微蹙起:“此人可是壞了本王大事的罪魁禍首,你卻對他如此贊譽,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朱恒眼神之中不易覺察的閃過一絲失望,正色道:“王爺,臣并非故意給王爺添堵。只是臣覺得,李旭此子雖然如今跟宋氏走的很近,但是畢竟還沒有與宋氏真正的綁定。而且少年人心性本就不定,宋氏能夠拉攏他,那王爺同樣可以將他籠絡在手中。若是能得此人效忠,以他掌握的羽林左衛的力量,王爺的大事就大有可為了。”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何拉攏此子?宋牧靠他侄女來拉攏李旭,難道本王也要嫁個女兒給他不成?清河雖然表面上跟楊文瑞和離了,但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的。難不成讓本王將小竹子嫁給那廝不成?小竹子可是本王的掌上明珠,而且只有十三歲,難道要便宜了那廝不成?”
雍王沉默了一會神色不悅道。
說起來他這些年雖然營造了一個賢王的人設出來,但是這位爺屬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能做大事的主。
這些年若非朱恒等心腹一直規勸,這位爺還不知道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來。
朱恒看著雍王的樣子,心中暗嘆自己未遇明主。
這位爺明明是最有機會成為九五至尊的,可是卻生生的成功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最后又落了個不甘心,三年前新皇即位的時候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彌補自己年輕時的錯誤。
有野心也不完全是壞事,但是志大才疏又沒有一顆能容人的胸懷,這就讓人很無語了。
朱恒真的覺得有點心累了。
所謂“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來評價這位真的很合適。
但是朱恒也沒有辦法,他作為雍王府的長史,這些年甭管被動還是主動,都是全程參與了雍王暗中的種種布置。
雍王一旦倒臺,他也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