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看樣子已經荒廢許久,房梁上布滿蛛網灰塵,案前供奉的香爐中雖然插著三柱新香,但神像缺已斑駁褪色,看起來年代久遠,地上水跡未干,說明剛剛有人進來或離開過。
另外,門后立著一具尸體,臉上蓋著白布,頗為詭異。
再看眼前這四個活人——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粗布衣褂的中年人,生得鼠頭獐目,眉宇陰郁,一雙小眼中精光閃爍,一看便是精于詭計的陰狠之人。
中年人旁邊站著一個表情兇橫的像是土匪頭子一般的人物,滿臉橫肉,一條蜈蚣似的猙獰可怖的疤痕自他的眉梢橫穿鼻梁,一直蔓延的嘴角。
此刻他正用陰戾的目光望向這邊,手中黑黝黝的槍口指著他,叼著煙炮的歪嘴里不住地罵娘。
不過,這兩人給他的威脅感并不強烈,讓李長清感到棘手的反而是站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兩個。
其中一個是一名身子曼妙的女子,雖然燈火昏暗,李長清仍能清楚地看到她清妍絕麗的容顏,和一雙清冷帶點嫵媚的眼眸。
還有,對方隱藏在暗中的一雙素手。
李長清能清楚地感覺到其中蘊藏著的致命殺機。
但給他壓迫感最強的還是女子的身旁,那個大半個身子被黑暗籠罩的身長丈許,鐵塔般的巨漢。
巨漢生得摩天接地,渾身猶如黑炭一般,筋肉虬結,關節粗大,一看便知是天生神力的外練行家,光是往那一站便如擎天玉柱,令人窒息。
這一身拔山扛鼎的巨力,看得李長清暗暗心驚,自恃憑現在的身體還無法正面與之搏殺。
更何況此時劍不在側,萬一起了沖突,自己該如何脫身?
李長清眉頭緊皺,他此時便猶如驚弓之鳥,大腦中一片漿糊,倉促之間什么也想不起來,望著眼前的一眾充滿惡意的陌生臉孔,迫切地想要擺脫當下的囹圄。
但他身處屋子的最里面,被四人包夾在內,難以騰挪。
而與此同時,對面的四人被李長清如電般的目光掃過,只覺渾身一麻,竟也不敢輕舉妄動。
場面一時陷入僵持......
雙方都摸不清對面的底細,再加上有所顧慮,促使局面竟愈加詭異起來......
屋外大雨如注,屋內鴉雀無聲。
也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歌聲自屋外傳來,由遠及近。
接著,大門突然吱吖一聲被人從外推開,卻見一長袍打扮長相文雅的中年人颯然而入,口中高聲唱道: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舉止瀟灑從容,好一派出塵之態!
只見他一手捏著一只慘白褶皺的人耳,另一只手里拎著一只渾身白毛的老貍子,臉上盡顯志得意滿。
中年人一只腳剛邁進屋內,便覺氣氛有些不對。
見眾人都一副警惕的模樣,頗有劍拔弩張之意,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撇頭驀地見到李長清,這才恍然。
來人略一沉吟,神情悠然地走到神案前,將手中拎著的物什放下,來到兩方中間,突然咧嘴一笑,道:
“諸位,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