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得到盜魁命令,率人把一袋袋的石灰拖到了橋頭。
“三、二、一,放!”
隨著一聲令下,幾百個石灰袋盡數被推下深澗。
袋子未到澗底就被兩側尖銳的棱石劃開。
剎那間,里面裝的海般的石灰當即四濺沸騰。
站在橋拱向下望,仿佛一道灰色的瀑布奔流而下。
“這下不論底下有多么兇惡的毒物,都吃不住這陣暴嗆,即便茍活下來,也必定要遠遠逃開!”
陳玉樓報了上次狼狽逃離的丑,心情頓時暢快不少。
拍了拍手,扭頭問身后十幾個卸嶺里的資深老手子道:
“哪個愿往?”
沒有絲毫猶豫,兩個精壯漢子撥開人群里走了出來。
一個叫‘賽活猴’,一個叫‘地里蹦’,都是常勝山里數得著的爬山鉆林的好手。
二人有心在盜魁面前顯露一手,信心滿滿地表示愿意率先下去一探究竟。
“好膽!”
羅老歪哈哈大笑,親自給二人上了披掛。
二人謝過,含了五毒餅,背了裝有公雞的竹簍,用黑紗蒙上口鼻,拖著兩架蜈蚣掛山梯就潛了下去。
二人撥云穿霧,頃刻間就消失在黑暗中。
望著他們的背影,李長清微微挑眉。
半柱香的時間轉眼而過。
當羅老歪第五次不耐煩地掏出懷表,澗里終于傳來些許響動。
忽地,一支響箭破云而出,裹挾著尖銳的響動直射半空。
“這是賽活猴和地里蹦的訊號,澗里想必已經沒了毒蜃!”
陳玉樓神情一振。
群盜聞言一陣歡呼,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紛紛向盜魁請纓。
陳玉樓與羅老歪一合計,決議留下一半當兵的由啞巴昆侖摩勒和羅老歪的副官領著手槍連看管,負責在上面接應。
由陳玉樓、李長清、羅老歪和紅姑娘帶著卸嶺盜眾和另一半工兵掘子營下澗倒斗。
幾百人準備妥當。
用軟繩鉤和蜈蚣掛山梯勾住巖縫,緩緩攀壁而下。
深澗與地面幾乎有九十度垂直,兩邊峭壁相距不過半丈,狹窄異常。
兩側的巖縫中又多有濕滑的苔蘚,藤蘿縱橫。
一不小心失足滑落,或者竹梯掛得不牢,就會跌入深谷摔得粉身碎骨。
縱使眾人再加小心,一路下去,也有十幾個倒霉蛋不慎從竹梯上掉下去,慘叫著被黑暗吞噬。
良久才傳來一聲落地的悶響。
當然,這些對李長清來說不值一提。
他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掛著藤條在峭壁間蕩來蕩去,靈活地猶如一頭健猿,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陳玉樓慢慢地向下挪動,抹了把額上的汗,收回放在道人身上的目光,嘆了口氣。
看著道人輕松寫意地在峭壁間蕩來蕩去,時間一久,總會產生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
李長清輕輕落在了濕滑的瓦礫間,四周陰冷潮濕。
沉重的黑暗將馬燈的燭火摧殘地搖搖欲墜,卻影響不了道人一雙窺破虛妄的眼瞳。
瓶山山澗的中部,是一個葫蘆般的大溶洞,南北極深極廣。
站在洞口,只聞惡風盈鼓,可以察覺得到里面濃重的陰晦抑郁之氣。
道人俯身。
腳下,一座重檐歇山的宮殿巍峨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