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忙活,可把他累得不輕。
師父只負責挖坑,這幾百具尸體,幾乎全是他一人埋進去的。
“走吧。”
李長清瞥了徒弟一眼,從袖中摸出一枚水膽丟了過去,而后毫不遲疑地轉身離去,從一眾墳冢之間穿過。
“師父,等等我!”
張小辮兒叫了一聲,一邊咬開水膽頓頓痛飲,一邊甩袖小跑跟了上去。
.........
靈州城,坐落于江南要地,涉川臨江,歷史悠遠,乃是一座少有的千年古城。
城池規模浩大,兵多糧廣,地處水陸要塞,士農工商五行八作極眾,城內頗多繁華所在,乃是魚龍變化之鄉,更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
其城防堅固無比,內外共有兩道城墻,四門各設炮臺,筑有堅固的敵樓箭塔。
當李長清師徒抵達靈州城下時,四周依然是一派肅殺之氛。
城頭上下劍拔弩張,戒備的格外森嚴。
自粵寇來犯,攻城甚急,早在靈州附近形成合圍之勢,隔絕了水路交通,有許多行商和難民都避在城內,遠遁不得。
直至前兩天城內守軍擊潰了攻城的粵寇,靈州巡撫料定賊兵新敗,其主力又缺少糧草接濟,短時之內必然不會再來,便趁著白晝開了半道城門,使百姓往來通行。
只是各門都有把總親自督率兵勇,嚴格盤查出入之人,卻不知為何不攔百姓進城,卻對出城之人從頭到腳搜個底兒掉。
天色欲晚,師徒倆隨販夫隊伍行至城門洞前。
李長清負手走在前面,臉色平淡。
張小辮兒可能是之前做賊做慣了的緣故,一見了官服心里便不由自主地發慌,低頭耷眉躲在師父后面不作聲,只不時露出兩只小眼往四處偷瞄,嘴里不知嘀咕著什么。
他虛頭巴腦的模樣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守城兵勇們的注意。
那領頭的軍官身披甲衣,手握腰刀,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生得兇神惡煞,不怒自威。
他見張小辮兒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正欲上前喝問,卻見其身前的道人目瑩如電,豐神俊逸,一身氣度非凡,不似俗人,令人生畏,很可能是位得道的高人!
一時竟有些猶豫,不敢作威作福。
手下的一眾巡城的兵勇沒見頭領發話,也不敢自作主張,只得眼睜睜盯著二人就這么慢悠悠,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城門。
直到師徒倆走遠了,才紛紛醒悟過來。
“頭兒,這...”
“閉嘴!”
那領頭的旗人軍官狠狠瞪了手下一眼。
這時,有個推著驢車帶貨的漢子想要趁此機會悄悄進城,被他快步上前,一腳踹翻,破口大罵道:
“好個腌臌(gu)的奴才,當真不識好歹,竟敢硬闖靈州城!老爺看你是活膩歪了!”
說完,唰地一聲抽出腰間柳葉彎刀來,高高舉起照著那嚇傻了的漢子面門便要砍。
“大人不可!”
他的一眾手下們見狀慌了神兒,手忙腳亂地上前將頭領攔腰抱住,勸阻道:
“還是將此人拿下問清了好,否則在城門前濫殺無辜,若教馬大人知道,必輕饒不了我等!”
“是啊,收手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