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困境,諸位有何獻計?”
過了一會,李從珂陰沉著臉問左右部屬道,罵歸罵,但問題還得解決。
看了看左右,牙將劉延皓開口答道:“節帥,而今困頓于蒲州城下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先暫避解州,上書洛陽,陳明情況,請官家定奪。”
劉延朗也附和道:“如此這般,是最穩妥的了。”
劉延皓、劉延朗兩兄弟,是李從珂夫人劉氏的親弟弟,而李從珂據說有些懼內。所以劉氏兄弟雖然官階不高,但沒人敢輕易得罪。幸好這兩兄弟為人謹厚,跟同僚們相處得還行。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進言,有的附和劉氏兄弟的話;有的建議進駐解州,行文各州,調集兵馬,對蒲州進行“平叛”。
說到后來,大家的意見基本是兩個,一是劉氏兄弟的綏靖措施,二是親軍副都虞候宋審虔、牙門將房暠等人的強硬態度。兩邊各有各的理,又各自得到一些人的附和,在那里爭論不休。
李從珂坐在上首,聽得腦仁子都痛,兩邊都是他信任之人,又說得都有道理,聽誰的?
他眼睛在帳內四下一掃,卻無意看到曾葆華,坐在那里不作聲。
“曾十三,你有何進言?”李從珂知道他肚子里有點貨,便點名道。
曾葆華在那里已經聽到了兩邊的意見,其實在心里哪邊都不支持。
劉氏兄弟的建議看上去最穩妥,但最無用。啥事都向上稟告,都要官家來決斷,還要你們這些臣屬干什么?至于強硬派就是一群棒槌,進駐解州吹哨子搖人,不用幾天就能傳遍河中、河東乃至關中河南。
堂堂一個節度使,被部下給關在城外,這事光彩啊?非要鬧得天下皆知,讓李從珂那張神似鐘馗的臉丟個干凈才肯罷休?
但是話不能這么說。
“回節帥的話,劉牙將建言,是老成穩妥之計,非至親之人,不會出此言,一切都是為節帥著想;宋都虞候建言,乃血性之語。楊賊忘恩背主,如不嚴懲,節帥顏面何在?”
曾葆華先把兩邊都捧了捧,都不得罪。自己只是一個新入伙的,有什么資格對這兩伙根深蒂固、頗得李從珂信任的人品頭論足?
同事相處之道,關鍵在于團結嘛。
“兩邊都是赤忱之言,都是可行之計。”所以曾葆華最后定論道。
“那你有什么建言?”李從珂早在洛陽城就知道這家伙滑不溜手,似乎有“家傳”的做官手藝。現在這是擺明了兩邊都不得罪,于是直接問道。
“小的計謀也出不了這兩樣,就不敢說出來獻丑了。”
李從珂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追問了。又爭論了半個時辰,還是沒個結論,只好各自散去。
今日正好輪到曾葆華在帳門入值,等了一會,李從珂在帳里叫道:“曾十三,進來!”
“我知道你有了定計,此時無人,說罷。”等曾葆華進來后,李從珂開門見山道。
“回節帥,此事的根結在于蒲州城。如果節帥能夠進到蒲州城,楊彥溫要他死就死,要他活就活,就算官司打到官家跟前,節帥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