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州另一處庭院里,曾葆華與徐公亮、王審時、郭延義、燕小乙等人坐在一起,聊起宴會上的事情。
“茂明,宴會上你過于魯莽了。如此當眾羞辱安公,他定會報復的!”王審時搖搖頭道。
曾葆華淡淡一笑說道,“度宜,我與安公不和,于私于公都說得過去。于私,皇覺寺之變,你真當官家不知道啊?而且李節帥與安公有隙,他也知道。于公,我那番言辭,哪一個字不是站在朝廷立場上的?”
徐公亮在一旁補充道,“度宜兄,身為臣子,必須有個態度,或忠或奸;或不黨不群,做個孤臣;或托庇某公麾下,搖旗吶喊。如果是毫無原則底線,八面玲瓏,四處買好,官家反倒覺得你居心叵測了。”
王審時點點頭道:“這個我知。官家不是昏庸之人,很敬重有本事,敢直言之人。宴會上只是驅逐不加責備就是明證。只是十三郎啊,你做事不要如此弄險。你剛生擒朱守殷,克復汴州,立下大功。偏偏這般行事,這朝中如此容你?
“哈哈,我的師兄啊,我就是要難容于這朝中。只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的。在洛陽城,我稍有疏忽,只要被安重誨抓住機會,就會萬劫不復。還是遠離朝中,避居地方,這樣才安全些。”
“哦,十三郎有重耳居外而安的想法?”
“非也非也,茂明不是重耳,只不過是狐偃、趙衰之流。”徐公亮意味深長地說道。
王審時眼睛一亮,看著曾葆華和徐公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也笑了。
燕小乙坐在那里,看了一眼旁邊幾乎要睡著的郭延義,卻是急得抓耳撓腮的,怎么這回輪到我聽不懂了呢?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卻被曾葆華聽到了。
“怎么了小乙?”
“我只是可惜,聞先生不在,要是在的話,很多不懂的東西,我都可以向他請教。”燕小乙老實回答道。
“我已經上文,請遷聞先生為燕山軍司馬。可是官家東巡有些匆忙,兵部來不及批復,我們就過來了。要是晚幾天,聞先生就到任了。”
“哈哈,不著急。汴州這么一亂,官家怕是沒有什么心思東巡了。我們很快就會回洛陽的。”徐公亮哈哈一笑道。
吳寶象在門口稟告道:“指揮使,馮相公派人來請你,說有汴州關防一事,需要與你商議。”
“好,我這就去。”
來了這么久,終于有機會拜見這位歷史上赫赫有名、毀譽參半的人物了。
“下官曾葆華見過馮相。”
“坐!”馮道儀表堂堂,五縷長髯顯得他格外俊美飄逸。
“常聽知節(徐守中)提起你,說你是他最好的學生。可是陸續聞得你以勇武著稱,我當時心里嘀咕,知節不以武事見長啊。后來聽了你給安家十一姐兒寫的詞,又見了你今晚宴會上的言行,這才知道,他所言不差啊。”
馮道一開口,就讓人感到輕松詼諧。時人說他性情寬厚,說話風趣,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