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的大門不推自開,瑩白的燭火自高塔內部開始節節點亮,照明層層攀升。
黎明站在高塔外,不敢靠近,他試圖用意念去破壞高塔,而這正如讓灰霧消失的想法一樣,并沒有得到實現。
所以,黎明就此判斷,這座黑色的高塔并不是自己酒后混亂,臆想生成的產物,而是它本就是屬于這片迷霧空間的一部分。
為什么過去這么久,這座高塔才出現在自己面前?
黎明有些不解,他望著那扇向他敞開的高塔大門,以及高塔內如同在熱烈迎賓般搖曳的瑩白燭火,他明白這座高塔在歡迎著他的到來。
或許有一輩子都可以不進去的選擇,但一座奇景般的大門就這樣每時每刻的向你敞開著,你是否有一天會忍不住好奇的走進去呢?
會的。這是刻在人類DNA中的探索本能,同時也是作死本能。
什么?還有人說不會?
你難道忘了人類還有真香本質?
于是,黎明在外面佇足,猶豫了幾秒,然后就視死如歸的走進了高塔之中。
在全身沒入高塔的范圍內之時,身后敞開的大門果然不出所料的自動關閉了,那一瞬間,黎明聯想到了癡漢大叔堵死誘拐少女出路大門的橋段,他忍不住回眸一看,見空無一物,沒有大叔堵門,又霎時松了口氣。
面前是一段被瑩白燭火照亮的寬敞走廊,但矗立在道路兩旁的高大怪物石像與燭火無法照亮到的陰暗部分交織,形成了巨大的壓迫感,讓這本來寬闊的走道顯得無比狹窄和緊迫。
黎明深呼一口氣,盡管自己是意識狀態,但他還是硬著膽子繼續向前。
好不容易走過了走廊,卻在盡頭停了下來,他見到了一生難忘的光景。
一條螺旋攀升的回廊,廊腰縵回,回廊連接著高塔的每一層。
他走到回廊鏤空的中心,踩著腳下令人目眩神迷的奇詭圖案上,抬頭向上望去。
那穹頂仿佛是一望無際的宇宙,比蒼穹要高遠,比星辰要炫目,一瞬間的失重感讓黎明感覺自己的意識變得飄忽不定。
下一刻,黎明飄了起來,他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想要觸摸塔頂的盡頭,觸摸他現在也仍舊看不清的東西。
那會是圖案嗎?那會是倒立的雕塑嗎?
他想到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過自己會死。
因為他覺得自己不會死,這座高塔也并不想讓他死,它呼喚著他,就像孩子看見母親,來自四面八方的無聲思念涌入了黎明的腦海。
不知飄了多久,大概是一秒鐘,也好像是一個世紀,或許更久,也或許更短。
黎明的意識閃爍不定,以至于他無法做好完全的判定。
最終,他的手終于碰到了塔頂,那竟是一面黑鏡,里面映照著一個與他有著同樣面孔的男人,只是對方正癡迷而瘋癲的笑著。
兩只手掌在黑鏡中相會,黎明的意識也剎那清明,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面部因肌肉長時間的緊繃,早就失去了表情管理,他正夸張的笑著。
“原來是我自己嗎?”黎明揉了揉自己酸澀的面龐,同時感覺自己的手正在沒入黑鏡那如同湖面般的鏡面,但令他感覺詫異的是,他竟然一點慌亂的感覺都沒有,任由黑鏡將自己吸入。
手臂陷入泥潭般的感覺僅只有一段距離,再過一段黎明便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突破到了一處無阻的空間。
在黑鏡的背后應該有一座被隱藏的房間。黎明想道。
穿過隱蔽的夾層,來到背后的房間,黎明猶如潛水般,下意識的憋著氣,直至腦袋穿出夾層,他才松開口鼻呼吸著。
當腳也從地面出來,黎明踩著大地,心里一松。他輕輕跺了跺地板,發現竟然格外殷實堅硬,完全沒有方才穿出地面時如液體般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