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答應過林北會讓他活著,而且這事情本就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去救這幾人,那林北肯定能活著回去。
雖然其實她一開始便拋下林北也沒什么,但她就是這么別扭的性格。
那跪在地上的年輕人看著沙漏中的沙子越發稀少,轉頭沖林北急道:“你走啊!往山下走!你走了大人就不用再想!”
林北一窒,特么我好心救你們,結果你們反倒怪起我來了。
他呵呵一笑,沖那五人甩了一袖子灰塵,爾后在幾人的咳嗽聲中朝呂清塵點點頭,便優哉游哉朝山下走去。
呂清塵咬了咬唇,一把奪過那年輕人手中的背囊丟進芥子須彌,爾后抓起繩索便朝山頂趕去。
關鍵時刻,她也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性子。
那五人長舒一口氣,有人冷笑道:“算他識相!”
又有人恨恨道:“若沒有他,說不定楊叔也能......”
“別說了!”那領頭青年見呂清塵面色愈發難看,趕忙喝止同伴。
那幾人見狀便也都閉口不言,只是緊張地注視著手中的沙漏,時不時再抬頭看看距離山頂還有多遠。
又過了一刻鐘,趕在沙漏中沙子漏光的前一刻,幾人終于及時趕到了山頂。
呂清塵一言不發,運起天地元氣于纖纖手掌之中,爾后一掌按在殘垣斷壁間的一處地基之上。
天地一片平靜,那處地基卻悄無聲息左右散開露出下面的兩扇青銅古門。
稍后,那兩扇青銅古門朝內打開。
那五人歡呼出聲,
“得救了!”
“終于回來了!”
“可惜楊叔他......”
“要不是那刁霸天,楊叔也......呃!?”
他話未說完,便渾身一震,爾后跪倒在地捂著胸口七竅流血抽搐不已。
“李哥,你怎......呃!?”
他同伴大驚失色,可還沒問出聲,便同樣倒地七竅流血抽搐不止。
呂清塵站在一邊,就這么冷眼旁觀著他們七竅流血、皮膚潰爛,最后化成五攤膿血痛苦而亡。
“這是你們自找的,又怪得了誰呢。”
她回頭看了眼山下,似乎那個同樣面對死亡保持一副無所謂態度的白衣身影又浮現在眼前。
“刁霸天......你一定要活著啊......不然下次見面,說不定就是在黃泉地府了......”
青銅古門關閉,一切恢復原樣,這里除了五件攤在膿血中的衣服,再無他物。
............
“一群沙雕,當本大爺是圣母?”
林北回頭看了一眼山頂的方向嘿嘿冷笑。
現在那些蠱蟲應該發作了吧。
沒錯,其實方才他揮的那一袖子,揮起的并非是灰塵,而是他從唐朵那打劫來的致命蠱蟲。
原本他沒想殺那五個人的,可在自己放棄‘逃命’的機會之后,他們不僅不感謝,居然還反過來怨恨自己......
那若不殺他們,自己今天晚上睡覺都睡不香!
他林北所信奉的并不是什么‘以德報怨’,也不是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是......‘君子報仇不隔夜’啊!
他抬頭看了眼依舊明亮的天色,喃喃道:“現在,便是靜待夜晚的到來了。
就讓本大爺看看,這黑夜......究竟有多危險。”
他就這么靜靜站在哪里,同時周圍的環境已盡數熟記于心。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光亮十分突兀的消失了。
人世間驟然失去光彩。
這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而是那種‘如同盲人一般眼前一片黑暗’的黑夜。
哪怕以林北這種早已能夜視之人,此刻也同樣如同盲人一般眼前一片黑暗。
不光是黑暗,就連原本的冷風呼嘯聲、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其他天地間的聲音,亦都消失不見。
天地間一片靜寂。
林北就這樣內心平靜地站在這黑暗中。
半晌,他握緊了油紙傘的傘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