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低聲道:“老呂,咱就這么看著?”
呂毋生靜靜看著元來,爾后他將目光放到靜安公主身上,似是有些出神。
也許他是想起了過去。
想起了八十年前的那個燈會。
想起了那個喜歡找人打架的高冷姑娘。
想起了那個羞澀懵懂的小和尚。
想起了那個痞里痞氣的小道士。
想起了那個抱著劍的冷峻青年。
還有那個冷峻青年的妹妹,那個魔門姑娘。
呂毋生眼眸微斂,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看著吧。”
原來自己還不如這個和尚。
自己連那個姑娘死在了哪里......都不知道。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絲。
一眾大佬外加一個林北,就這么靜靜站在那里。
哪怕元來只保留了一小部分“絕對防御”,他們聯手就能破去。
但無人說話,也無人出手。
他們只是靜靜看著,看著元來方丈的手貼在靜安公主頭頂。
龐大的生命精華以及天地元氣緩慢卻堅定地朝著這具十四歲活死人軀殼中灌注著。
元來方丈身上原本眾人已感覺不到的威壓從無到有,爾后由盛轉衰。
元來那宛若二十歲年輕人面孔也漸漸衰老,他的眼角悄悄爬上歲月的痕跡,他的臉上漸漸多起了溝壑,他的皮膚漸漸松弛。
但他的眼中,依舊只是倒映著那個十四歲姑娘的影子。
良久,良久......
元來方丈感覺體內生機漸漸消退。
他又感覺到了數十年未曾感覺到的寒意。
而這寒意漸漸加深,使得他一雙手腳漸漸失去知覺。
之后,他感覺到一只帶有溫度的手覆上后心,源源不斷的天地真元灌入他的后心,溫暖了他的手腳。
呂毋生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公主殿下當初一直等著你,總不能她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具老和尚的尸體吧。”
呂師兄,謝謝......這句話元來并沒有說出口,他也沒有轉身,只是由松弛變得緊致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刻鐘之后,元來放下了手:“道士,可以了。”
“還是那句話。”呂毋生的語氣這一刻忽然痞了起來,“總不能人家小美人兒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個老和尚的丑臉吧?”
“謝謝......”
這一次,他說了出來。
呂毋生笑笑沒說話,而是繼續加大力度。
半晌,他放下手,面前的元來已恢復到十六七歲時的外表。
一如當年。
“能醒來嗎。”呂毋生問道。
“能的。”元來方丈輕聲應了一句,“一定能的。”
旁邊一直靜立著不說話的公羊野看了林北一眼,淡淡問道:“在想什么。”
林北摩挲著下巴:“老板,我只是在想啊......這位公主殿下按輩分應該是小付祖爺爺那一輩,那方丈他的輩分原本比我大一輩,這一下該怎么個算法?”
那無機那花和尚豈不是騎到我頭上來了?
那小付豈不是成我后輩了?
前一個不能接受,后一個完全OK!
公羊野:“......”
他發現這小子的腦回路也真是清奇,竟能想到那些跟現場氣氛完全不合的事情上去。
其實林北在思考的是,懸空寺到底會不會出來。
他有種感覺,懸空寺肯定會出來。
能教出四個弟子,其中兩個都要逆天的師父......真想見見到底是什么樣子。
場內,呂毋生眼神一動,忽覺好笑。
沒想到都九十多歲的人了,元來這家伙還會緊張到手腳都開始打顫。
終于,從方才開始就一直閉著眼睛的靜安公主,緩緩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