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餓,他只是在面對度江雪的時候,他的舌頭好像就會依附在他的面巾上。他若是摘了面巾,便會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度江雪只當他是真的不餓,也沒有勉強,“所以這個烏鬼樓,究竟是干什么的?”
她今日接手了許多事務,想著若是個茶樓什么的,這帳她便也一并看了就是了,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其實度江雪覺得,若是烏叔叔留下來的產業,交由烏云應該更為合適。她十分感激烏叔叔的掛念,只是她現在已經有了不少傍身的財物,而烏云,好像還什么都沒有呢。
“嗯,是一個江湖組織,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那種。”烏云不敢大喇喇的直接告訴她,烏鬼樓是個殺手組織。
她還只是一朵就快要到花期的嬌花,不該知道這些。
度江雪咀嚼的動作都遲緩了下來,微擰著眉問道,“也包括殺人嗎?”
她其實隱約猜到了,又一次她大半夜的跑去野山上,正好看見烏叔叔在埋東西。確切的說,是在埋一個人。
她只能隱隱看到一只蒼白卻又布滿了血污的手,被烏叔叔一腳踢進了他才挖好的土坑里。
她也為此做了好幾日的噩夢,甚至發燒了。她原本想著以后就要躲著烏叔叔了,可后來,是烏叔叔給她煎了退熱藥,有一口一口給她灌了下去。
她迷惘過,不知道烏叔叔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但后來她明白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么絕對的好壞。就像莊子里的那些農婦,她們沒有殺人如麻,沒有十惡不赦,卻經常用著最刺耳的話,一刀一刀的剮著她的心。
而烏叔叔,即便他真的殺人如麻,真的十惡不赦,但至少他對自己,沒有過一絲壞心。
度江雪定定的望著烏云,似是在觀察他的表情,又像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隨即又笑了,柔聲道,“烏鬼樓理應是屬于云哥哥你的,你若有賬目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來問問我。”
“你不害怕嗎?”
也難怪烏云會如此忐忑。他只知度江雪是豪門大戶里的千金小姐,卻不知大宅門中的庶女,其實過得還不如鄉野村夫。
“害怕?”度江雪若有所思的抬眸望過去,眸光瀲滟。
下一瞬又彎了眉眼,笑著道,“怕呀,怕有人買兇殺我。”
烏云趕忙擺手,又小心翼翼的囁嚅著問道,“若我是個殺手,江江會怕我嗎?”
度江雪怔了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轉臉認真的看向了烏云道,“那云哥哥,會傷害我嗎?”
烏云頓時頭搖的似撥浪鼓般,斬釘截鐵的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傷害你!若有人試圖傷害你,我就是拼了命去,也會護住你!”
度江雪的眉眼再度彎了起來,眸中波光粼粼,看得烏云連耳尖都有些微微發紅。
“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怕你?怕你對我不好嗎?”度江雪再次執起了剛剛擱下的筷子,又問道,“云哥哥真的不再吃點嗎?這道香酥魚味道很好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