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鄧赟這個一線生機,趙子璋自然千恩萬謝送走了他。
鄧赟離了清遠,飛馬往清遠方向而去,他要去求援的這位表舅,乃是白鹿莊的黃陵先生。
鄧赟星夜而行,到了白鹿莊時,已經月掛高枝,他匆匆敲了院外大門,等了許久,書童方才悄悄開了個縫隙。
待書童稟告,來者是楚州鄧赟時,黃陵先生才歡喜起來,迎了鄧赟進門。
“怪不得這幾日喜鵲日日來我屋前報道,原是賢侄到訪。當初聽聞你父惡訊,表舅很是擔憂,還好今日見了你。”
楚州軍出事時,黃陵先生也派人去救援,可惜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黃陵先生又是隱士,若不是下人回報,說不曾尋得鄧赟尸體,他怕是連這點指望都沒有了。
楚州鄧家就剩下這一支獨苗,能來投奔他,黃陵先生自然要護好的。
“有勞表舅掛念,是赟的不是。”
黃陵先生令下仆上了湯水,讓鄧赟飲用,早春時分,夜間寒冷,自該愛惜己身。
鄧赟依著用了湯水,這才分別入坐。
“夜漏時分,表舅仍手不釋卷,倒是鄧赟擾了表舅雅興。”
黃陵先生桌案前筆墨皆全,鄧赟大約來的并不是時候,可是黃陵先生年事已高,為何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忙碌。
對于小輩的關心,黃陵先生自然是受用的。
“莫說什么操勞,只是今夜月無星亮,心中忍不住傷感,這才翻了舊畫,欣賞一二。”
黃陵先生擅畫,自然也癡迷畫道,有此感慨,實乃正常。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他一生只有兩個徒兒,自然常常憂思在懷。
天空中飄飄蕩蕩落下雪花,春日落雪,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不知今年中原局勢,會有怎樣的發展?
黃陵先生望著院中落雪,忍不住心思飄遠。
當初也是一個雪夜,他的師兄就那么無畏轉身離去,時至今日,生死不知。
黃陵先生師從一位隱者,隱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擅。
他最快活的一段時光,便是在山上隨老師隱居時日。
隱者教授了黃陵先生極多,之前不以為意的只言片語,只有離了山頭,方知珍貴。
黃陵先生自問才華能力,不及隱者師長萬一,卻也借著幾分天數,看到了自己徒兒顧文淵的一絲未來之景。
他今日翻出當初留給顧文淵的畫卷,只覺心驚肉跳,不知自家徒兒是否也在面臨生死抉擇?
顧文淵注定的結局,只有一人可力挽狂瀾,救之水火。
他的生機,便是那畫卷上之人。
他的這個弟子不知有無運道,見一見這位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