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清之一愣,后退了二步,小心遮去眼底的受傷。
子安久不見應,回頭見是清之,眼中閃過意外。
清之自知子安因太后指婚非娶不可,可他心頭卻早已住了人,是胡同對面史家的小姐,今夜許是子安與那人最后的獨白。
清之想,史小姐沒來,那她可以高興嗎。
清之斂著眉目,緩緩的,深情的道。“于天下人而言,你是安王府下才華出的世子爺;于皇城的女子而言,你是受人追捧的白月光,于下人而言,你是個寬容待人的好主子,而于我而言,你僅是你。”
十五歲那年,清之承認,她無可救藥的愛上對她不曾設防的子安。
子安聽罷,良久,轉而又笑出聲來,“你這般是趁虛而入么?”
清之一愣,蹲下身子,離的子安極近,“不可否認,這臺詞我是背了許久的。”
子安淺笑,眼中流露了縱容。
清之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了他,如同懷抱著一方珍寶。在子安新婚之夜,清之終于第一次擁有了他。
那夜子安執著盞燈送清之回院子,清之扯著子安的半截袖子,將心事沉在難解月色里,遠處星火點點如螢。
清之想,?那大概……是她人生中走過最是漫長了路罷,那條路上,幾近埋葬了她一生的喜怒哀樂。
日后,清之再回頭走這條路時,驀然發現,這條路只不過十丈里遠,之所以走在路上的人覺得忽遠忽近,不過是心境不同,陪在身邊的人不同罷了。
明德十五年,清之依舊安靜呆在她的小院,聽的身邊人嘮嗑的不過前院諸事,尚不知朝廷動蕩。
而子安閑暇時光,便總愛在清之的院子呆著。他來時,總是一襲竹月襕袍載著滿室垂地的月色。有一次,子安便扯著清之,道是許久未動筆,欲作一副畫。
清之坐在亭子半響,耐不住跑到子安跟前,低頭瞧見畫上只一枝半開的梅花,別無他物。清之氣了半響,子安擱下筆,眸子波瀾不驚的掠過清之的眉眼,卻只淺笑一番。
夜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清之在夢中夢見了子安筆下的人物,偷偷的又哭了一場。
過完那一個冬日,宮中有內臣來傳旨,自此,府中女眷一概被軟禁起來。也是那日,清之院中迎來了一個不宿之客。
打扮艷麗的女子破門而入,使人束縛住清之的手腳,“你便是他藏在這院子的女人,倒是有些姿色。”
清之抬頭,看著她的氣度,猜的是世子妃。
世子妃冷眼嘲諷道,“?他都自身難保,莫不成你還盼著他來。”
世子妃說著便點頭示意,不肖片刻便有侍人上前掌摑清之,清之以面叩首,掙扎著爬起來,擦了擦臉頰上的灰燼和血跡,哆嗦了一下,沒有求饒,亦沒有喊疼。
如此,亦不知過了多久,世子妃看她亦是別過了眼,摔門而去。
清之抱著雙膝,透過微光,視線便模糊起來。
清之斷斷續續的睡了許久,女醫扶她起來時,清之恍惚記得那是個難得的藍色的天,萬里無云,清之透過格子窗似乎看見隔著許遠的子安,清之別過了頭,即使看不清面容
,清之亦是不希望他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
清之睜眼看見他走來,一瞬間,她想起了很多。
“你離開罷。”這是子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清之安靜看著他,頭再次劇烈的疼了起來,她強撐著,執著的一遍又一遍重復,“我要一直陪著你。”
眼淚順著清之眼角滑落,清之分明看見子安眉梢的動容,也看見了他的妥協。
他點頭時,她才敢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