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難點不在旗軍,而在馱馬。
好在它們學會了。
今日這條御道飽經人踩馬踏的摧殘,把營地的塵埃都帶到御道上,當他們跑起來那些塵土被卷在身后,黃蒙蒙一片。
陳沐是最后一支受閱部隊的指揮官,盡管他的官職不應當安排在最后,但馮保與幾位次輔商議后為避免后面的大閱太過乏味,將他安排在最后。
因為閱兵,其實并沒有太多新意,很多人來之前根本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來了之后又沒有準備時間。
盡管其中有戚繼光那樣唱著軍歌令人眼前一亮的軍隊,但也有像遼東新任總兵的具裝甲騎,像一堵墻般沖鋒而過;或大同總兵馬芳的騎兵,城上人還沒反應過來已一陣風般離開,留下滿地不知何時射出的羽箭。
更有諸衛軍士平平無奇的刺殺射擊,但正因如此,人們才對陳沐寄予厚望。
有資格在城樓上觀禮的都知道,這次閱兵實際是陳沐的點子,他應該能給皇帝帶來些許驚喜。
“立定!”
鼓聲稍緩,方陣由跑動轉為齊步,接著在一聲簡短的軍令中立在城下,五百個斜握鳥銃的旗軍穩穩地全部停住,馱馬嘶鳴里,陣形方正,無絲毫凌亂。
旌旗獵獵,東風卷著煙塵擦肩而走,當旌旗停擺,那些著甲持銃的武士面北而立,領軍者翻身下馬抱著兜鍪,披發仰頭向城上望著,抬起右手成拳。
五百旗軍下拜,三十一門火炮的炮首都被調成俯首模樣。
陳沐單膝拜倒,低頭對城上高聲道:“陛下,末將陳沐,皇命所在,愿為驅馳!”
他本來想說指哪兒打哪兒之類的話,但覺得那樣太粗俗了,討好滿分但畢竟還有外國使節,會讓宗主國在朝貢國面前丟份兒,
說罷,陳沐也沒指望聽見城頭的回應,起身翻身撥馬面南,抽出腰間佩刀。
旗軍起身面南,火炮快速卸下,向調轉炮首面南,就在陳沐想要繼續對旗軍下令時,他聽到身后城上傳來盡量洪亮且陌生的聲音。
“陳將軍,倘南面為北虜,朕命你,重現拒馬河之戰法,”
陳沐笑了,正好他沒帶矛,重現拒馬河,別說是北虜,就是變形金剛都用不著他沖鋒。
當然了,他也沒準備完全像拒馬河表現一樣,他揮刀下令道:“小旗箭,放!火炮、鳥銃,校位預備,輪射陣形!”
盡管他一口氣做出三道命令,實際上還有一句他沒說,他只是抬手握拳,旗軍就已經動了。
有人在陣前倒出一條線的火油,有旗軍執火把在旁侍立,小旗箭曳著尖嘯聲在木人中炸開,預備三排輪射的南洋旗軍每人腰間都塞著兩顆掌心雷。
陳沐勾起嘴角,露出森森白牙。
炸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