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朝貢還不夠補足朝廷所需,也不夠讓我們把將士推上戰場,所以需要貿易;而要想貿易不斷,就需要文化,當他們讀我們的典籍、學我們的英雄、甚至耳濡目染的神靈都在我們的體系之中,心里的東西和我們一樣,他們就成為我們。”
陳沐已經能望見濠鏡廣場中間教堂上高高的十字架,看上去這兩年澳門主教卡內羅沒閑著,雖然臺階條石被他拿去鋪路,但教堂還是慢慢蓋起來了。
神明本無罪,奈何人有心。
“文化與貿易互相影響,形成新的天朝體系,好的技術相互交流、壞的東西慢慢摒棄。陳某一直覺得人活著,要么掌握錢財權勢,要么就讓這條命很有意義。”
陳沐看著身后追隨他的人們笑了,抬手掃過道:“眼下諸位,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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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濠鏡葡人終于想起賽驢公火燒信訪箱的恐懼。
隨兩只邁著八字步的大鵝昂首闊步挺進市政廣場,膚色各異的商賈幫工各個深吸一口冷氣,緊跟著他們看見穩坐市政廳的濠鏡頭人黃程帶著一干隨從快步竄過廣場,在兩頭大鵝中間躬身拜倒,奉上一冊書錄高聲唱道:“小人濠鏡頭目黃程,拜見南洋大臣!”
遠處有新至濠鏡的夷商小聲交頭接耳,問這個讓白指揮使及南洋衛一干達官貴人簇擁、讓頭目黃程下拜的年輕人是誰,接著他們就露出不難猜想的驚訝神色。
“消息挺靈通,旦兒說過你很出色,所以他把管理濠鏡的重任交給你。”陳沐說著,接過書冊一目十行地看了兩眼,這東西白元潔早就給他看過,陳沐點頭道:“現在看來你管的還挺不錯,好了,陳某過來不是看你賬目的,派人去召集……喲,自己來了?”
陳沐是想召集主教卡內羅、兵頭佩雷斯等濠鏡引商,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呢,這些人已經過來了,為首的主教卡內羅當先行禮,急切道:“陳將軍,你終于來了,懇請你必須約束安德烈亞狄迪思,他不虔誠的舉動影響了我們許多教徒,人們虔誠的心受他影響都引向墮落!”
等等!
陳沐想來和葡萄牙人談的不是什么安德烈亞狄迪思,他想看看葡萄牙人在明朝與西班牙的戰爭中會站在那里,尤其是濠鏡的葡萄牙人,何況……陳沐皺眉道:“主教我還沒有夸你,你的漢語進步很快。但那個安德烈亞什么的,那是誰?”
陳沐并不討厭這個當年在這塊土地上為了信徒要和自己單挑的主教。
老主教眼鏡后面的目光為之一頓,狐疑地看看白元潔再看看陳沐,道:“這是你們的國家,我要用你們的語言,安德烈亞是你的兒子啊!”
陳沐臉上表情更詭異了,他什么時候有個洋兒子?
黃程連忙說道:“是李爺,為去呂宋取番薯,通過神父才得以入港,所以受洗,那個是他的教名,教徒都稱他那個。”
是因為給自己取番薯,陳沐點點頭,磨痧著下頜短須問道:“他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他在每次出海前都會到教堂向天主祈求保佑,這很好,我們出海都這樣,但他非說一個神靈不足以保護他。他去屯門拜將軍的廟、在濠鏡拜天妃廟,去廣州府六榕寺拜佛祖、再去是越秀山拜長發修行之人的北廟。說他有五方神靈保佑,出海萬事大吉!”
“將軍,這是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