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午門外,陳沐覺得文武百官的說法大錯特錯,烏泱泱聚了好幾百人,等候朝鐘朝鼓敲響,這已經是張居正考成法有功,罷免沙汰許多官吏,否則單單京官上朝的就超過千人。
陳沐不懂什么規矩,隨便找個地方站著,身上緋袍仙鶴能把旁邊一片藍綠之中的官吏嚇死,要不是徐爵專門錦衣衛在午門外等著,瞧見他便把他拽走,還不知要鬧出什么笑話。
“一品大員,在午門外瞎站著算什么事,這是咱錦衣衛的直房,稍坐。”
錦衣千戶一路將陳沐引入城門旁的直房,徐爵這錦衣都指揮使正翹著腿就豆漿吃焦圈呢,抬頭瞧見陳沐,指指桌上道:“離開宮門還有一個時辰呢,來碗豆漿?你馬夫呢,咱讓人給你牽過來。”
朝會這么嚴肅的事,看徐爵在這呼嚕豆漿,陳沐心底那點小期待轉眼散個干凈,擺手道:“在家吃了,杜松在外頭,你見過他,他能進來?”
徐爵擺擺手,剛擦嘴自有錦衣上前聽他耳語幾句,什么‘最黑的那個牽個白馬’吩咐下去,這才抬頭對陳沐笑道:“見笑,咱錦衣都是宮里人,跟你們大臣看見的宮城不一樣,自在的多,你進宮就當回家了——正好你回來,哥哥問你個事。”
陳沐坐著也沒什么意思,挑挑眼皮:“嗯?”
“煙草,出自南洋,但這東西是不是不好買?”徐爵招招手,有人將上油的煙斗遞給他,把玩著燧石火機點上火笑道:“這都是你那的東西,去年有廣東小官入京送的,后來我派人去買過,沒買著。”
“堵不住呀。”陳沐看徐爵這樣,沒來由地嘆了口氣,這才笑道:“煙草出呂宋,這東西抽多了身體不好,我就禁了商賈內流,你拿這兩樣東西,都是我這次朝會手本里要議的事。”
燧石火機目前還是軍資,嚴格上來說不能外流;煙草則是南方各港違禁,更是在南洋軍府的法令的不能外流;現在都跑到徐爵手上,很顯然,這些東西堵不住。
火機還好說,這東西本身陳沐就是像商業化的,無非是先前旗軍還未配齊,所以沒有外流;煙草就不好說了,他打算拿到朝廷讓百官議一議,這東西的壞處陳沐很清楚,不過與其讓人冒著違法走私,還不如官府專營,還能抽出重稅。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朝會就是個形式,什么事都辦不成。”徐爵飯后抽口煙,輕笑道:“自嘉靖爺爺那會,朝會就沒用了,真正的大事都在奏章手本里。你這事與其放在朝會上說,不如下朝去張閣老府上聊。”
“朝議人多嘴雜,能議出個什么!”
徐爵說著,煙斗放在一邊,擺擺手讓屋里錦衣去別的房間,蟒袍里圓潤的身子抱起手臂渾像個球,笑瞇瞇地對陳沐道:“你讓南洋給哥哥弄些煙草,跟你說個秘密。”
煙草換秘密,陳沐給徐爵翻了個大白眼,不讓你抽煙是為你好,愛抽你抽唄,弄不好還能瘦點,他點頭道:“等倆月吧,什么秘密?”
“你肯定還沒聽說。”徐爵笑得牙花子都嘬了起來,“陛下要給你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