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隔片刻,城頭又是兩炮轟出。
麻貴與麻錦對視一眼,同道:“佛朗機炮。”
明軍所用佛朗機炮就是從葡萄牙那來的,短短幾十年間從廣州府到北疆九邊處處皆有,很長一段時間占據國防重器的地位,憑的就是射速快、炮重輕,殺傷足的優勢。
不過有一點需要說的是,西歐諸國的佛朗機炮與明朝的佛朗機炮不一樣。
在西歐,這種炮的名稱是Veugire,屬于后膛拼接槍,制造方法與拼木桶一樣,由鍛鐵條拼接以鐵箍加固,在陸上是中小口徑炮,在船上則是回旋炮。
回旋炮,就是不占據甲板炮位,釘在船舷上可上下左右旋轉的防衛炮。
在明朝佛朗機則是一種炮式,以鑄造成型,各類大小火炮甚至到遼東騎兵用的后膛火銃,都可統稱為佛朗機。
宣府造的鎮朔將軍如今也有佛朗機式。
麻貴對西人這個時候拿出佛朗機炮有些疑惑,皺眉道:“難道他們守備松懈,火炮還放在庫里?”
不論如何,佛朗機炮的出現對原住民造成很大驚嚇,對士氣的打擊也尤其沉重,盡管炮彈并沒有真的砸死多少人,卻使得沖殺中一直無所畏懼的原住民軍陣出現潰敗的征兆。
很快,作為說客的旗軍便一路狂奔過來,于岸邊沙灘狠狠地朝船上招手。
麻貴的面孔依然冷峻,透著戰爭來臨的嚴肅,抬起右手道:“全軍下船,虎蹲在前銃兵在后,岸邊列陣!”
西班牙人早在棧橋兩艘小船被奪取時就注意到停靠在海邊的幾艘大小明船了,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看著這支明軍將屬于他們的船奪走。
每個人都在心里祈禱,希望這支明船只是一些小偷,來將船艦偷走就算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愿計較兩條單桅小船的價值。
但他們的禱告落空了,大船放下小船,小船載著兵馬靠岸,高高的皇明旗桿扎進沙地,穿戴制式甲胄的明軍快速排成四隊。
二十二名遼東軍提馬列隊,隨后收到命令在麻錦的率領下散做兩翼,一面同原住民隱隱組成合圍營寨的勢,另一面也小心防備著原住民。
二十一名宣府、順天旗軍肩扛鳥銃立在最前,每人身后都帶著兩名同樣穿戴制式布面鐵甲的亞念兵。
不過并不是每個亞念人都有兵器,他們有些人被配發了腰刀、弓箭,幾個機靈的肩上也持著鳥銃,還有些人肩上吃力地扛著虎蹲炮或抱著火藥箱、炮彈箱以及長牌大盾。
隊伍側面,是女真獵兵與朝鮮射手三十三人的混編小隊,他們已經散開了,這場戰斗中他們沒什么表現空間,倒是抓俘虜的時候大約能派上一點用場。
軍陣向前推進二百步,勉強停在地上有實土的地帶,八門虎蹲炮由鐵爪釘與炮身鐵箍撐起合適角度,由兩枚大鐵釘釘死,隨后尾端又用一枚倒U型雙尖絆釘入地面箍住炮尾。
言語不通的亞念兵抬著長牌大盾掩護在銃手身前,一桿桿鳥銃組成輪射陣形,軍陣正中,麻貴身邊鑼手輕敲。
戚!
響亮而清脆的聲音中,火光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