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哪個大明人想要給西班牙講述真正的真相,可哪怕只言片語,也會帶來巨大的沖擊。
這些沖擊往往是反作用。
他們以為自己是主的寵兒,是世界的主流,但當大明出現后這些明顯過得更好的異國來客覺得自己只是盲流,而實際上限于中華文化的謙卑與禮貌的節制盲流只是提升印象后的說法。
你以為你是別人眼中的盲流,可其實你所吹鼓的半島貴族只是人家眼里的下九流。
每一次的沖擊中,西班牙人惶恐萬分,這惶恐引發憤怒、憤怒帶來更多惶恐不安,惶恐又導致更多的憤怒,在無數次無能的憤怒中,他們愈發封閉,愈發容不下異端,愈發……愈發極端而不可收拾。
在兩位將軍對王國今后海陸軍建設的話題上越聊越遠,并最終將命中注定的宿敵瞄準到大明身上時,落落余暉之下,他們見到一艘雙桅快船接近河口,沒多久從貝倫塔下匆忙跑來數名騎兵。
面對統帥西班牙陸軍與海軍的兩名最高將領,騎兵一時不知該先向哪個行禮,頓了頓先后說了兩個閣下,這才報告道:“海上哨兵報告,一支明軍艦隊經過海角,正向里斯本駛來,航速極快,會在今天夜里抵達里斯本。”
“他們沒有準許我們登船搜查,由九百噸的圣馬丁號率三艘武裝商船隨行,這是他們呈交的公文。”
圣克魯斯侯爵巴贊瞥了一眼蓋著蠟封的信封,看見中間一行漢字皺了皺眉頭,抬手讓騎兵交給阿爾瓦公爵。
海上的書信在職責上應該由他看,但這固執的老人家不認識漢文,反倒是阿爾瓦公爵因在新大陸的經歷對漢文產生濃厚興趣,多少認識一些。
巴贊將軍只是對騎兵問道:“他們有多少條船,過來做什么?”
“超過五十艘戰……”
騎兵還未說完,展開信封的阿爾瓦已經接過話說道:“大明水師霸道慣了,一不會讓人在海上搜查他們的船,二不會讓超過一艘通信艇靠近他們,不會有確切數目,艦隊提督付元在信上說了,六十七艘。”
“六十七艘,那就是一艘六甲艦率六支赤海級艦隊,艦隊提督付元,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邵將軍不在?”
比起付元這個相對陌生的名字,在白馬河、峽谷戰役先后率領陸軍擊敗軍團長赫蘇斯與軍團長貝爾納爾的邵廷達更加如雷灌耳。
“我知道他,我在墨西哥城時他就在邊境對面,管轄上百里格的防線,是陳沐親信。”
阿爾瓦公爵神色凝重,但看上去并非因為付元這個名字,他攥著信道:“他說另外一支協助西班牙抵御外敵的艦隊已經登陸亞速爾群島,他這支艦隊要在里斯本補給,希望我們準備好一萬人航行三十天的補給,清單在這。”
信上附帶的清單多得令阿爾瓦看得頭蒙,餅干、葡萄酒、火腿、奶酪、魚、豆子、油、醋……甚至還要大米,并且沒有一個字提到付錢或用貨物交換。
“他們索要的補給很多,而且,在信上他提到去法國的原因,因為明西兩國共同的敵人,偽王安東尼奧與凱瑟琳達成盟約,要將巴西轉交給法國,所以他們要懲罰法蘭西對巴西的覬覦,覬覦這個詞的意思,是渴望得到不該去想的東西。”
“就像殺雞儆猴……呃。”阿爾瓦公爵抿著嘴,攥著手杖狠狠朝地下懟了兩下:“要殺一只雞,拿給猴子看,來嚇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