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雇傭兵的指揮官,渡過河流,我需要把所有火藥拿出來炸毀這座橋,最近的橋離這都很遠,除非明軍比我們行軍速度快,否則他們會深陷包圍,一旦發現他們。”
夏爾伯爵對自己的扈從道:“兵力不足兩千的他們將無路可逃,該把部隊召集起來了。”
法軍僅用四天就在克蘭河上修成一座可容軍隊、大車通過的橋梁,這在伯爵眼中是無與倫比的壯舉。
盡管有些士兵因冬季的河水而凍病、更多人在這個季節野外作戰被凍得流鼻涕,但這都是可以承受的代價。
橋梁的修造已達到尾聲,更如有神助的是今天早上,因快速行軍導致車軸斷掉的兩輛車也被修好,一切看起來萬事俱備,只要等到傍晚,他麾下整支部隊就能在一個小時內抵達對岸。
這是十分幸運的。
如果再拖幾天,這支近五千人規模的軍隊就會分散成十幾支小部隊向周圍分散,進行采集來補給;再拖兩天,就會變成三十幾支小隊去更遠的村莊進行征用來彌補糧食消耗;再征用結束后如果再拖三天,一支頗具近代形制的軍團便會退化成數十支乃至上百支中世紀小分隊,深入村莊進行劫掠。
進行采集、進行征用、進行劫掠,是這個時代軍隊打仗對地方必然的三個步驟,很多時候甚至是并行的。
反正你不搶敵人也會搶,不如自己先搶了消滅敵人。
人總是要吃飯的嘛。
可是夏爾并不知道,在不遠處北偏西無名矮丘上,留在那里的一隊哨兵已被提著鳥銃摸上山頭的明軍盯上,百戶徐晉在懊惱中丟下手中全軍唯一一張把柄腐朽的十字弓,揮手間部下總旗馬伯樂率兩隊小旗抬起一門虎蹲炮在鳥銃隊的掩護下快速挺進釘在當先。
無名山丘上土木堆砌哨塔里敵軍已發現他們,驚恐地發出大叫,塔下的步兵舉起長矛、塔上的射手引燃火繩,還有一張鋼弩搭在矮墻上射了過來,雙方距離尤其接近,幾乎奔走幾步就能進入白刃戰的范圍。
銃管尾端鑄焊天下太平四字的鳥銃以排槍打響,提木槌釘下虎掌炮釘的旗軍被弩箭射中,身子被撞得后退半步,剎那間面上露出困惑神色,下一刻上前半步接著落下木槌,其側后方半蹲旗軍已將虎蹲炮引燃。
轟然巨響,硝煙彌漫,激射的散子撲朔朔穿透、釘在哨塔。
十五名平均體重超過一百三十斤的北洋旗軍挺起銃刺,在小旗官的率領下以三才陣向搖搖欲墜的法軍望樓發起沖鋒。
一手按腰刀一手拄鳥銃的徐百戶從鼻子里嘆了口氣,向矮丘下亂成一團的法軍營地望去,搖了搖頭。
營內的法軍顯然聽見了火炮的響聲,亂糟糟地在營中叫喊,有人端著旗子東張西望,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這座矮丘上,抬手指著驚恐萬狀。
徐晉端端正正地立著,眼看舉著旗幟的小旗官爬上哨樓:“這些玩意都挺好,就是動靜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