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馬河上縱橫而來的哥薩克,讓哱拜想到了年輕時縱橫草原的自己。
這一年哱拜已經五十八歲了,歸降大明以來,多次參與大明邊境對北方蒙古的討伐,抵御有之、搗巢有之。
從征二十年,得了游擊將軍的身份,專制一地,享無上榮光。
其實官位對哱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那些內外大防極重的頂頭上司,戚繼光就是個好上司,至少對下屬來說,他是統帥、且能做好統帥該做的事。
哱拜的部隊眼下面臨強敵,所需對戰事有利的的一應物資,只要一封信報到中軍,中軍能在最快的時間里準備完畢。
為將者除了這些,復有何求?
如今投身西征兩年,便以功勛官拜指揮使、副總兵,他的身骨還硬朗、自忖尚可上陣拼殺,不過終究上了年紀,即使被哥薩克燒了河畔造船營,縱然怒火攻心,依然沒有沖動。
整整四日,本部千余精騎與散兵屯于營地按兵不動,只派三十六部數百牧民在林間伐材運木,許善水性者軍兵十六員,于河內測出深度。
其最淺處二丈一尺、最深處二丈九尺,哱拜遂于水寨廢墟外圍淺水埋下暗樁,以保護水寨。
不過水寨造船歸造船,哱拜也沒打算等著水寨造出合用浮橋再予以還擊。
待到造船營被燒的第五日傍晚,從中軍招來的兒子哱承恩、哱承寵,義子哱云、哱洪大、土文秀等,分兵統率,這才匯集前線情報,定下渡河事宜。
五月二十日入夜,哱拜以土文秀監擺渡事,以義子哱云督步弓手一百七十渡河。
次日夜,哱洪大、哱承恩分兩軍渡河四百余;待五月二十二日清晨,哱拜留下次子哱承寵督軍,自己也頂盔摜甲地渡到河對岸。
至五月二十五日,先后渡河部隊已逾千人,其中有哱拜的蒼頭軍、也有大明金國車臣汗麾下的具裝甲騎。
他們匯合了先期探查情況的三個百戶,兵分三路向北方數不盡的哥薩克塞契展開突擊。
奔騰的馬蹄踏碎無數個哥薩克營地,以剽掠為生的他們在遭遇意料之外的突然襲擊時,跟曾經死在手下的孤魂野鬼并無區別。
一樣的驚慌、一樣的畏懼。
僅僅用了兩日,哱拜所部三軍突擊百余里。
哱洪大、哱承恩率部自左右鋪開向北一路掠襲,哱云則率部掠過前線直插腹地建立關卡收攏潰軍逃民,不叫其向北方通報軍情。
在這一行動過程中,哱云拷問俘虜,得知北方索里卡姆屯駐著六千羅剎國正規軍的消息。
戰爭升級了。
其實有個很可笑的事,在這個時代,普遍意義上各國殖民的商隊、軍隊,在軍事技能上要超過他們的正規軍。
這些以雇傭軍為主體的職業軍人維持著類似師傅帶徒弟的單兵技藝訓練,常年混跡生死場有足夠殖民所需的膽識與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