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小道躬身應諾,轟然散出退去,有眼色的,順便還把門兒給帶上了,把空間留給鐘賈師兄弟。
賈清風親自起身為鐘七泡了一壺茶水,倆人相對而坐,各自端盞飲茶,良久之后,清風道:“師弟,此行羌州,事成了也未?”
鐘七淡淡道:“未成…”
“可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怎的?”清風疑惑道。
鐘七抿了口茶,搖頭道:“那倒不是,此行盡是坎坷…”
把此行經歷略作刪減,一并和盤托出之后,鐘七嘆道:“聞鄉里說那韓舉人也不是甚好東西,我道家貴德不貴人,所以行至漢江金溪渡,又轉頭回了梁州…”
賈清風聽罷,沉吟許久,蔚然道:“唉…也罷,你此行雖則傳道之事未成,卻也結交了許多高人,只是那一氣教如此行為,肯定對你有所圖謀,若惱了他們,怕也不是好相與的”
賈清風見鐘七垂首不語,思慮片刻后,咬咬牙一臉堅定的看著鐘七道:“師弟,你到底有何看法,入不入那教門,我都聽你的,師兄雖則無用,但奮起七尺軀殼,也愿與師弟共謀一番事業…”
鐘七聞言一愣,心下有些感動,沉吟片刻之后,緩緩說道:“依貧道觀之,這天下雖則岌岌可危,但僅憑關外胡騎之力,加上一些邪教,土司,一時禍亂雖可,想要打垮朝廷,還差得甚遠。
一來,胡騎久居草原,漠北,入中原僅為打草谷,其族眾并不適應中原氣候,只作劫掠一番,便會回返。
二來,朝廷兵備再差,也有穩定的糧餉,軍械,土司兵,邪教蠱惑愚民,雖則悍不畏死,但未經訓練,不過是逞匹夫之勇的農夫罷了,又缺糧,少甲,最終只能四處劫掠,化為流寇,難傷朝廷根本…”
“依師弟的意思,哪個什么一氣教,咱們不入了?”賈清風聽罷,神色有些懵然道。他不過一山野道人,你叫他講經,辯經可以,但讓他討論天下大事,那則是對牛彈琴了。
鐘七頷首點頭,沉聲道:“師兄,此行雖則路途短暫,但遇事兒不少,紅塵中各種機謀巧算,爾虞我詐,著實令我不厭其煩,所以我打算隱世閉關,再不下山”
賈清風聞言一愣,驚叫道:“你說隱世閉關可以,但怎么說再不下山了,所謂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如今你的名聲傳遍固城,正是如日中天。
只要再顯露幾次仙跡,到時傳遍州府,當今天子好道,定召你入宮,封個真人國師,那才不枉人間走一遭,將我門發揚光大哩”
鐘七這回卻一臉堅定的搖搖頭,長嘆道:“師兄阿,你看那爭名的,因名喪體;奪利的,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走,紅塵權勢,紫綬玉帶,與我等何干。
經此一行,我只想隱居深山,與虎鹿豺狼為伴,春采百花,秋覓黃精,參合三教上乘,臥洞中觀世界生滅,自此寂寂了凡塵”
天地雖無靈機,但有武藝可學,鐘七打算遁世修行定功,慧力,道行,武藝這些,避過爾虞我詐,與山間百獸為伴。
這一次,兄弟二人爭辯了許久,任由賈清風如何說道,鐘七依舊堅定不移,一心遁出紅塵。
賈清風有些頹然道:“唉…你硬要如此,我也說不動你,只望你年后再閉關吧,正月初一,我得道錄司受命,該將軍廟為子午宮,貧道受任住持,你來為伏魔金身開光裝臟,屆時你再上山不遲”
鐘七點頭答應,從袖中掏出一卷書冊,遞給賈清風,輕聲道:“師兄,我上后山閉關之后,觀中一切你來掌管,這一卷法冊,是我畢生所學,概有云霧蛻身,三味法火,符咒秘藥等數十門顯法皆在里面兒,你拿去參習…”
賈清風一臉淡然的接過書冊,他明白鐘七意思,猶豫片刻,嘆息道:“我知道了,若無要事,貧道不會來后山打攪你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