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前世害得阿爹死于非命,對嬋夏來說跟仇人也沒什么區別。
聽狗官倒霉,嬋夏神清氣爽,胃口大開。
“所以,人都漲成巨人觀了,你們是怎么認出是李家小公子的?”嬋夏問。
“巨人觀?這是什么新鮮詞?不過倒是很形象,尸身腫成那樣,還真是挺像巨人的——等你吃完再說吧。”
陳四一想到那畫面就反胃。
做了這么多年仵作,最怕的就是這種脹得變形的尸身。
人死幾天后,尸身后漲成怪物狀。
眼球外凸跟個怪物似的,皮膚變綠,舌頭突出,手腳皮脫落,就連那不能寫的位置,也能漲成球似的。
稍有磕碰就會炸開,皆時腹中腸子連同糞便一起往外迸...
陳四又是一激靈。
“別啊,話說一半多吊胃口,邊吃邊說。”嬋夏被這新案勾起了興趣。
別看她平時總吊人胃口,話說一半,但換成她自己被人吊可不行,不吃虧。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膽兒大...”
發現溝里飄著人的是教坊司的司樂甄教習,甄教習的窗戶就對著那條河溝,開窗時總覺得有異味,發現了有漂浮物。
“人已經腫得辨別不出模樣了,還是他家里人過來,看衣服和配飾辨別出來的,他母親當場就暈過去了,案子現在也沒個頭緒,可憐甄教習無辜受了驚嚇...”
陳四想著甄教習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多了抹憐惜,一抬頭就見閨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陳四忙端起碗,掩飾地往嘴里扒拉飯菜。
“阿爹...甄教習跟你很熟?”
“胡說!不熟,絕對不熟!”
“哦...不熟。”
嬋夏的眼神看得陳四越發心慌,低頭一通猛吃。
全然忘了自己剛說過的沒胃口不想吃,就差把心虛二字刻在臉上。
“甄教習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吧?彈了一手好琴,性子是冷了些,見人也不喜說話,說不定是個母夜叉,嘖,平日里沒少打手底下的姑娘吧?”
“胡說八道!這都是哪兒聽到的?!甄教習為人最是正直,若不是她家中出事,那也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后,怎就成了母夜叉?她就是看著冷,其實心挺好——”
陳四說了一半,看到閨女笑得跟小狐貍似的,老臉一熱,呸!
被這小崽子套了話去。
“不熟?”嬋夏揶揄。
陳四被閨女戳破心事,長嘆一聲,平添幾分傷感。
“她家里沒出事的時候,我去她家驗過尸,那時她還沒出閣,有過一面之緣,后來她家里出事...哎,提這干嘛。”
進教坊司哪一個不是有段傷心事,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怪不得呢...原來是她啊...”
嬋夏若有所思。
邏輯對上了。
阿爹前世出事后,她也被捆送去了教坊司,因為出身太低,不可能做女樂,只能在后廚幫忙做勞役。
在那種地方,又是這般卑微的出身,她應該過的很慘才是。
但除了伙食差點,也沒人欺負她。
那些兇神惡煞的護院打手沒有一個打她的歪主意的,這才讓她平安等到督主帶她出去。
督主提過一嘴,她命里有貴人卻不肯說是誰。
現在想來,貴人大概就是甄教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