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同里驗尸時,賭坊的打手說賴子周離開有倆時辰了,嬋夏見到他時,他尸僵剛形成。
按著這時間推算,賴子周從賭場里出來,便與女子發生了關系,完事后又遇到真兇被害。
而那與他有過關系的女子,又在他被害后返回來,給他肚子來了一下。
活該。
“以賴子周的窘迫狀況,他去不起花街柳巷,這附近又沒有暗門子,只有一種可能,他強迫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情急之下咬了他的手,對他恨之入骨,發現他被害之后,用發釵戳了他泄憤。”
他說出嬋夏心中所想,卻見嬋夏用一種很復雜的神色看著他。
“你看我做什么?”
嬋夏其實很想問——您身為公公,為何對青州的花街柳巷暗門子分布情況如此熟悉?
不過考慮到這家伙動不動就扣錢,這番猜測只能憋在心里。
“我是覺得,您可真是...”身殘志堅?
看在那二十七兩的份上,嬋夏保持保持了沉默。
看她這小表情,也知心里沒揣好壞,男人也不與她計較,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這案,你覺得還有必要查下去嗎?”
嬋夏思索片刻,搖頭。
“同知已經結案。我想不想查都沒人會在乎。可你若真想聽我的意見,我便告訴你,要查的。”
“就算死者是惡人,你也要查下去嗎?用惡人的死亡真相,去換一個良家女子的生死,你覺得值嗎?”
“賴子周殘害良家女子,他死有余辜。但害死賴子周的人,是否出于正義還有待查證,若此人并非替天行道只是亂起殺心,不把真兇查出來還會有更多人受害。”
“若查出真兇后,被賴子周糟蹋的女子尋了短見,又該如何?”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查下去,總有辦法保護受害女子又不讓真兇逍遙法外。”
“如果沒有你,我想查也不能查,同知結案我想翻案得罪了人,不僅找不出真兇,我自己也得死,但你在,我就要查。”
“我師父說過,與人為善不可過自己能力之所及,我活著,才有機會救更多人,我死了世間冤魂就又多了一個。”
“你師父何在?”就是那個叫于鐵蛋的,他記得。
“他此刻應該...”
嬋夏有心想跟他打聽宮中情況,看看督主在哪兒當差。
又不清楚眼前這位爺的底細,貿然問怕有風險。
她這吞吞吐吐的模樣,看在他眼里,變成了她那位鐵蛋師父已經仙逝。
“節哀。”
“你若把扣我的那三兩銀子補上,我或許會好過一些...我師父他含辛茹苦傳道受業,他若看到你這般克扣我,必是痛心疾首的。”
嬋夏說得情真意切,偷摸抬眼皮看他,見這家伙面無表情,緩緩轉身。
眼見著他摘了手套拎著食盒朝外走,嬋夏不得不接受沉重現實。
這家伙,一丁點同理心都沒有。
“還不跟上,你想扣錢?”他停在門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