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不經意地問道:“陵川還有其他的修行地嗎?”
洛子眉點頭說道:“除學宮外,較出名的便還有常青劍院、浣溪池這兩處修行地,其他的就還有兩座學院,衍兒是對這些學院感興趣嗎?”
王央衍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從前聽人說起過。”
洛子眉想起先前她與王深藏說的那些話,以為她或許更想要習劍,便說道:”說起來,學宮里便有一個教習精于劍道,雖說脾氣古怪了些,但見識境界皆是不差,衍兒若是想要修習劍道,我便讓師父請他來教你。”
王央衍搖頭道:“不必了,該學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話中隱有深意,洛子眉沒有多問,沉默了會兒,像是想到了什么帶著些許感嘆笑著說道:”衍兒大抵是同師父一樣的人。“
王央衍問道:“為何?”
洛子眉溫婉一笑,看著她神色柔和,說道:“身上有著許多的秘密,性情張揚而深斂,不喜與人打交道,但卻怎么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聽到最后一句話,王央衍輕眨了眼,神色動容,問道:“是嗎……為什么會這么想?”
洛子眉清麗的臉上帶著笑意,宛若初夏時節拂過荷塘的一縷和風,讓人心生舒適之意,溫聲道:“只是感覺。”
……
又過了好些天,或許是梅園里靈氣充沛與那神奇藥膏的緣故,王央衍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此后也只需好生養著,便可痊愈。
梅園里有著一大片的梅樹,王央衍坐在道常亭中,從觀想療愈中醒來,緩緩睜眼,目光便落在遠處那一株結著淡黃小花的臘梅,清澈的雙眸若冬湖水面,平和無瀾。
她神色溫靜,不知在想什么。
她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還有很多事要做。
無論如何,留在這里都非她所愿。
若不是負傷逃亡讓她早已力倦神疲,幾近昏死,她本該是逃到了千里之外,若那些老家伙不出手,便沒有人能找得到她。
大周,在歷史上無數次戰役獲勝之后,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國,最終成為了星河大陸上最強的大國,勢力高深難測,為諸國所忌憚的同時,卻又因為一件世間最珍貴無價的至寶圣物而被諸方勢力覬覦。
這是一個強大而神秘的王朝,而也正因如此,其背后的帝君以及那名聲傳遍大陸的兩個輔佐者,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關于那二人,她也曾聽說過一些傳聞,在書上也看到過,但當然沒有打算真的要來見見,更不會想當其中一人的徒弟。
但她現在就在梅園。
王央衍看著早春風中搖晃的臘梅花,沉默了許久,而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亭欄前,神色姿態無一不透露著脫離世俗般的孤然,和常年養成的平靜,明明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卻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斂。
湖面有風生出,她的鬢發被吹拂而起,瑩潤白皙的臉上沒有什么情緒,眼眸之中更靜得好似深山古潭一般,她說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在陵川?”
王深藏正面對著湖面盤坐,離她不遠。
他向來深居簡出,即便是大周朝廷早晚朝都不會出席,平日里要么關在房間里,要么便是在道常亭中悟道吹風。先前兩人各自修煉,默契無話,但這時她既然問了,那么他便要回答。
她說的是他收她作徒弟的這件事。
在梅園的這些日子里,即便兩人已是師徒,但她與他說話時,卻從未稱呼過師父。
“見到師父了,總還是要禮貌些。”
王深藏合著的眼睛緩緩睜開,隨意盤坐的身姿似高山般孤高獨絕,怡然于世,仙姿秀逸,他淡淡地微笑,有些無奈,但想著她的話,映照著前方清湖的眸中多了些許笑意,其中似夾雜了一些得意,他說道:“何止是早有知道,我可謂是蓄謀已久。”
這樣的話若是從常人的角度看,怎么聽怎么不對勁。
王央衍凝起了眉,問道:“為什么是我?”
王深藏問道:“你不愿意?”
這樣的話問得有些奇怪,因為從一開始,他便很清楚答案本便該是不愿意的。
還不待王央衍有所反應,他又笑道:“因為除了你,世間再無他人有資格做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