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出來后兩人皆褪去凡身,恢復凡人看不見神明真身,一左一右走到大街中央,謝子虛忽然發問,靈織便停下腳步,語氣輕快:“命帶神格,這樣的好苗子不早些騙進來,增添信徒,還等著被別的神殿搶走不成?”
謝子虛聽到這話,眉眼彎了彎,似笑非笑:“在下還以為,靈織天官這是動了凡心。”
“多笑笑。”靈織認真的盯著謝子虛,眼神都格外柔和起來:“好看。”
謝子虛面上一僵,似乎并不想同這樣柔情的靈織說話,便將視線一轉看向了街邊的餛飩攤,語氣似有些不悅:“靈織天官可還是將我認成了那位壁國的那位皇子?”
靈織不答,只是忽然伸手扯了扯謝子虛的衣袖,謝子虛轉臉過來,便是靈織笑靨如花的模樣:“人間百味,神上天官可要嘗嘗?”
謝子虛眸里的情緒百轉千回,最后也緩緩柔成了一潭水。
“那便,嘗嘗。”
長街中,便多了個一襲白衣發髻戴著素色絹花的姑娘,和一個青衣似竹手握紙扇的少年。
“店家,兩碗清湯餛飩!”
兩人一前一后坐下,這餛飩攤正開在首飾鋪子的旁邊,那首飾鋪子的店家見兩人身著不凡,便立即推銷起自己的東西,朝著謝子虛喚道:“這位小公子可要買些珠釵送給心上人,我這兒的東西可是神奇,定能讓公子與自己的心上人,長相廝守的。”
謝子虛朝著店家搖頭笑了笑,又看向靈織輕語:“靈織天官,可信長相廝守之說?”
“許是有的。”靈織話音剛落,謝子虛便起身去了首飾鋪子,挑挑選選,等到餛飩上了桌才拿著一條鑲著金玉的紅繩過來,直直遞給了靈織:“得償所愿。”
靈織不假思索便將紅繩接下系在了手腕上,低頭勺起一塊餛飩吃了下去,謝子虛看著靈織,似乎有百種情緒,最后也只是坐了下來,兩兩無言吃起了餛飩。
“聽說了沒,那南府的夫人原來就是吃人的水妖!”
“可不是,作惡太多,被神仙收了命去,可憐那南老爺,喪妻喪子,現在還病倒在床上沒醒呢。”
“當真是可憐吶……”
餛飩攤又來了幾人,剛坐下便議論起昨夜之事,有人嘆南夫人過于狠毒,有人嘆南老爺可憐,餛飩攤的店家聽了一耳朵,便端著熱氣騰騰的餛飩往幾人桌上一放,手在系在腰上的布上一抹,憨笑道:“都說這南府如何如何,那些個因此失去親人的,卻有幾人知其悲痛?”
“且不說這南夫人作惡多端自得報應,這南老爺就當真是個干干凈凈清清白白之人?”
這一番話引得眾人唏噓不已,又說起那些個失去親人的幾家幾戶,可到底不過是事不關己又已禍事安然了斷的飯后閑談。
“走吧。”謝子虛看出靈織有些不耐,便將兩枚銅板輕放在了飯桌上,靈織點頭起身,謝子虛緊跟其后,隱入了這人來人往的長街之中。
“謝子虛……”長街邊的閣樓窗邊站著個帶著半張玉面的男子,身后跪著的正是那夜手拿飲血劍的沈凌霄,男子手握著茶杯,嘴角略有玩味:“不好生在天上當神仙,非要跑來到這萬惡人間做什么公道,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便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