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眼里漸漸有了淚,終于支撐不住扶著屏風緩緩癱坐在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又有何錯?”
女子明明綠鬢朱顏,卻如同老嫗:“一念之差,便一世又一世,受這病痛,百般折磨。”
靈織的手微顫,那些不愿提及,不愿回想的過往,終歸在這一字一句中,被重新回憶。
明德二十年,春,大雨,辰妃牽著幼子來見靈織,只交談了一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神女殿。
離開時的神情,胸有成竹勢在必得。
“我要你將那一卦,算在沈允的身上。”
“否則我會讓付家,無人可活。”
如雷貫耳,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這樣的禍事源于靈織最初的第一卦。
其實最初盟誓蜃靈算得并不是沈允,而是辰妃的幼子,沈衍。
可這消息還未傳給陛下便被辰妃截下,辰妃仗著受寵,竟攛掇起陛下將靈織的家人關進了內牢,辰妃也深知陛下心性,私下將這消息擋了下來威脅靈織,靈織雖憤憤難平,卻也知辰妃手段了得,自己若真不答應,父母與阿姊的命,定然是留不下來。
“靈織?”
夜里沈允照舊來尋她,只是這回靈織并未開門,只是起身走到了門邊,伸手放在了門上,撫摸起沈允的影子:“沈允,我從未聽過你說過在敵國的日子,如今我想聽聽,你可愿說說?”
門外有些沉默,可最終還是緩緩開了口。
那當作質子孤身一人在敵國的八年屈辱,在沈允的口中,似乎成了人生的歷練,說到最后,沈允頓了一下才道:“若一人苦可換萬人幸,也是值得。”
“一人苦,換萬人幸……”
靈織喃喃,苦笑出聲。
“那卦象直指,要你去盟誓蜃靈,你可愿意?”靈織說完后咬了一下下唇,思索片刻又道:“我會盡我所有,護你性命。”
“好。”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我信你。”
沈允擲地有聲的三個字,卻使得靈織夜不能寐,良心有愧。
可她別無他法。
因為靈織的私心,沈允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可因果報應,沈允并非是蜃靈所選之人,撐不過幾日就反噬其主,那時的靈織正是飛升之時,只能在上空眼睜睜的看著壁國血流成河,看著父母被蜃靈啃噬,看著阿姊面色驚恐的倒在血泊之中。
一念之差,換來惡果,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