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可憐的盧受就這么被自己給坑了!
常洵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顫抖,一直到盧受被拖出大殿,殿外響起打板子的聲音,他方才壓著聲音說道:“工部思慮周詳,安排妥當,應當能很快掌握電的規律,并弄清避雷旗桿的工作方式……”
其實,這時候常洵應該跪地請罪,方才最為妥當;不過常洵可以強忍著不為盧受求情,那是將盧受往死里坑,但他也做不到被打了臉,還要腆著臉認錯……他是真的做不到!
一旁低著頭的朱常洛微微抬頭看了常洵一眼,眼中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他張了張嘴,遲疑了一下才道:“兒臣也聽說了這避雷旗桿,聽說是三弟提出來的,試驗、計算的方法也都是三弟提出來的,個中情況,應該還是三弟最為了解,這若是做成了,三弟的功勞最大!”
常洵心情不好,不想理會朱常洵,這貨看似老實忠厚,其實也不是善茬,話里話外全都是坑,傻子都聽出來是要“捧殺”他。
朱翊鈞好似剛才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對殿外盧受的慘呼也是充耳不聞:“避雷旗桿的事,便讓工部與內官監去做,這些繁雜事情,常洵你便不要參與了,平日也少看些閑書,少一些奇思妙想,多讀點圣賢書,知道點圣賢道理!”
“謹遵父皇教誨!”常洵板著臉領旨。
朱常洛臉上的笑意已經壓不住了,說話也變得更加流暢:“三弟讀書,甚是刻苦,前幾日在宮后苑遇到三弟,聊到讀書的事,三弟還說有心效仿鄭藩的宗爺,潛心學問,希翼他日能有所得,好為父皇分憂呢!”
常洵木然點頭:“兒臣確有此意!”
朱翊鈞看了看朱常洛,又看了看常洵,面露不豫。
朱常洛又道:“聽詹士府的師傅說,三弟認為萬物皆可言數,若是真的能發現萬物的數字規律,那不管是開礦,還是營建宮殿,都將大為便捷,三弟若是做成此事,那便真的是不世之功了!”
今個兒朱常洛的話有點多。
往常在朱翊鈞面前,朱常洛真的是戰戰兢兢,今天許是看到朱常洵被警告,所以有點得意忘形了?
朱翊鈞不滿地看了朱常洛一眼:“常洵,避雷旗桿的事,你有功勞,有功當賞,說說你想要什么?”
朱常洛頓時傻眼了!
朱翊鈞這是又打又拉,誰敢冒頭就打誰……
殿外還響著打板子和盧受慘叫的聲音,常洵強忍著沒有開口求情,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朱翊鈞不但不會放過盧受,反而會更加往死里打。
常洵板著臉:“皇兄剛剛所說,確實乃兒臣心中所想,父皇若是要賞,兒臣想請父皇賞一個地方,方便兒臣進行研究與試驗,宮中乃太后、陛下、皇后與諸位娘娘所居,兒臣恐有所驚擾,頗為不便!”
朱常洛有點激動地看了看常洵,又看了看朱翊鈞,差點便要忍不住直接喊出來:讓他去十王府、讓他滾出皇宮……
朱翊鈞盯著常洵看了看:“你想要什么樣的地方?”
常洵道:“僻靜、遠離人群、地方空曠、距離皇宮不遠,暫時供兒臣使用便可!”
朱翊鈞若是真的讓他去十王府,常洵也會接受。十王府離皇宮也不遠,以后常來看看鄭貴妃便是,總好過在這個宮中,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半點差錯……
常洵倒不擔心會被打死,但身邊的人也可能跟著遭殃。
至于儲位問題,歷史上朱翊鈞死后一個多月,朱常洛便死了,真要將他惹急了,不管是讓朱翊鈞多活一個月,還是讓朱常洛早死一個月,他也有的是辦法。
學霸要是發瘋,常洵自己都害怕!
朱翊鈞看著常洵,過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這么說,除了避雷旗桿,你還打算折騰點別的東西?”
常洵點了點頭:“天道深邃,兒臣難得其萬一,只能循程子朱子所指道路,先從格物做起,一物一物的去格,既然要格物,少不得要做一些試驗,少不了要……折騰!”
朱翊鈞深深看了常洵一眼:“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你便去東苑吧,朕將東苑的崇質宮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