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久經沙場,很快重新揚起笑臉:“小河啊,你原先在家里邊兒干什么呢?”
那干的可多了去了。
楚河趕緊掰手指頭一項一項的數:
“喂雞,掃地,砍柴,挑水。挖野菜做早飯,上工。”
“挑水。做飯,喂雞,上工。”
“做飯。喂雞。掃院子,砍柴,洗衣服——一天差不多結束了。”
……
這就是她日復一日所經歷的生活了,雖然本人一樣也沒做過,但如今順著數一數還是很利落的。
但楚河不是說謊的人,于是講完這些,又扭頭看了看時歲豐,實話實說:
“后來認識了他,我就沒干這些了,時歲豐有辦法讓我吃飽。”
聽聽,聽聽!這話多心酸吶。
李嫂子一時熱淚盈眶,心想:這姑娘可真是勤快,她就不該這么快就來,一路奔波,這小姑娘身體也沒休息到,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呢?
但同情歸同情,可工作卻不能因為同情就給。尤其是對方講的這些種地拾掇家的把式,在如今軍區基本沒啥用的上的。
僧多粥少,就連食堂的洗菜工,如今也是好幾個人等著要做呢。
一個年輕小姑娘,哪怕有把子力氣,估計也是天長地久干活磨練出來的。沒啥優勢。
畢竟這年頭,誰生下來沒干過活啊?
沒干過活兒的都是資本家,早幾年就進牛棚了。
李嫂子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合適的地方,這會兒只能又問:“那你哪樣做的最好?”
雖說不指望,但萬一有個一技之長呢?
……
哪一樣做的最好啊?
——那肯定是吃飯。
楚河心想:世界上像我這樣不挑食的人,真的不多,又會吃又能吃的人,也不多。
但她只是失憶,又不是變成傻子,于是這會兒腦筋轉了轉,便理所當然的張口:
“我特別擅長教育小孩子。”
“什么偷雞摸狗,撒潑打滾,不聽話還吵架,自私自利……我通通都能教育好。”
這話是怎么說的?
這年頭也沒個幼兒園,也沒個托兒所,這姑娘聽說還沒上過學,怎么教育孩子的?
然而楚河說的卻十分像那么回事兒,不僅總結歸納,甚至還舉例論證:
“比如說原先我待的那家六個小蘿卜頭,吃飯下手比誰都狠,撒潑打滾,張嘴罵人,偷吃偷拿,不講衛生……那可太正常了。”
“后來我對他們實施《愛的教育》,沒兩天,這幾個孩子就大變樣了。”
“我走的時候,我大侄子正跟著隊長媳婦兒賣力學廚,不怕苦不怕累,要自力更生。”
“大侄女兒跟著村兒里的菊花嬸子學針線。也是熬油點燈的,一塊兒布,翻來覆去的練。”
順手還從兜里摸出一張手絹兒來:“看,這上頭密密麻麻的針眼,都是經受教育后,大侄女兒偷偷對著月光練的。”
“練好了,就把手絹給我了。”
……
對著月光啥的,那還真不至于,學手藝可不得眼睛好?
大侄女聽菊花嬸的可用心注意了。
但是講話總有個藝術性的修飾不是?
楚河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