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資源匱乏,新衣服也是小孩子一年到頭的大事,一般來講,里衣都是舊衣服改的,外頭的穿出去給別人看的,才要新的。
大丫驚訝的看著他:“這都是花碎布拼出來的,這么花,難道你想做成衣服穿?”
可不嘛,一條短褲衩花花綠綠,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稀奇古怪的顏色都在上頭,那叫一個花枝招展。
這也就是大丫低調,不然做條裙子她自己穿,那簡直就是全村最靚的崽!
大蛋臉更紅了。
為了掩飾這種紅,他轉移話題道:“你學了半個月就只會做褲衩嗎?”
大丫可不是笨孩子:“誰說的,我還會做衣服呢!”
她偷偷湊過去:“菊花嬸給人家做衣服,有兩件襯衣就是我做的……”
做衣服,只要心細手穩耐得住急躁,真的不難。
大丫如今主要學的還是打版剪裁——這個才是重頭戲。
量體裁衣,大差不差也能穿,嚴絲合縫也能穿,可想要穿的舒服又美觀,全靠練習。
還有縫紉機——菊花嬸家里的縫紉機可太寶貝了,她也就試著踩了兩回,做夢都趴在那里做衣服。
“縫紉機真好啊!”
但是,話題轉回來,大丫還是想解釋一下。
“這些碎布是菊花嬸自己都覺得太碎,沒法用,所以給我的。我在上頭練習過了,然后就干脆做給你了,不能浪費。”
大蛋想起大丫送給姑的那張手絹,此刻將花褲衩對著太陽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跟紗布眼似的,老透光了。
他不由有點慚愧。
大丫還要給菊花嬸家里做工都那么拼,他可是老楚家的金孫,用點兒油鹽,挨頓打怎么了?
明天就開始在家里聯系做飯!
不然大城市里廚子那么多,萬一姑愛上國營飯店不愛用他了,可怎么辦?
他得進步!
……
而在偏遠山村的火車上,時歲豐帶著三個孩子上了車。
這三個孩子當然不是一個地方的,是他輾轉了兩個地區,才將人找回來的。
明明才離開一個多月,三個孩子便已細骨伶仃,分外可憐。
同行的還有其他戰友,不是他們幫忙,時歲豐想要輕松帶走三個孩子,恐怕還要費出一番功夫。
但是……
“時隊,你還沒成家呢,這就帶上三個孩子,咋養啊!”
烈士家屬部隊當然也有補貼,但是撫恤金全留在老家,孩子也就是口糧補貼,還得花功夫才能轉過去。
但是養孩子,也不僅僅是口糧問題呀。
時歲豐想起家里大胃口的小河,不禁腦殼發漲——
“咬咬牙,總比看他們在這里被搓磨的好。”
更何況,孩子的父親是他曾經的至交好友,也是互相能交托后背的人。但凡孩子在村里有活路,他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偏偏兩家人都是極品——這三個孩子個個聰明,還跟著當爹的學了不少,倘若一輩子普普通通也就罷了。
就怕他們仗著小聰明,無人教導,最后走上歧路。
時歲豐想想自己夢中的情景,忍不住心頭發涼。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孩子們面臨那樣的未來。
反倒是自己的夢,之前雖然也有,可都是斷斷續續,零零散散的一些小片段。
但自從跟小河認識,那些片段就越來越清晰,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肯定小河不是原來的小河。
不過無論如何,這些事他都會弄明白的。
再看看座位上擠著的三個睡著的孩子,時歲豐又忍不住發起愁來——
也不知道小河上輩子過的什么日子,怎么就能吃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