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觀,殿內的供桌上有一方銅盆大的香爐,爐中供香正青煙裊裊而起,隨著陣陣山風吹來飄向遠處。
蕭寧盤坐在殿中央的蒲團上,閉目養神。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一味的苦修已經很難有很大很快的突破,必須得長年累月的積累,堅持不懈的努力,數以十年百年的積累下來,才有著那么一絲突破的可能。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請進殿!”
驀然,他睜開雙眼,目光好似透過了重重阻隔,看到了山下,法力相送下,有一道聲音遠遠傳至那人的耳邊。
山腳下,中年文士現出身來,打量著這座不起眼的小山,暗自搖了搖頭,說實話,他很不理解,為何對方貴為天君之尊,卻寧愿窩在這不知名之地,也不愿上天庭履職。
這位天君的古怪孤僻行為,可是讓三界中一眾大能者提起其名皆搖頭不已。
聽到耳邊的話語,中年文士不再多想,腳步一邁,就來到了山頂上,就見眼前出現了一間普普通通的道觀。
觀門大開,里面冷冷清清,沒有看到道童的存在,中年文士輕笑了一聲,倒也沒有惱怒,踏入道觀,走了進去。
“陰司崔玨,見過天君!”
繞過前院,進了大殿之后,遠遠的看見蕭寧含笑而立的身影,中年文士雙手一揖,朗聲道。
“崔判可是稀客,快快有請!”
蕭寧肅手而立,笑著迎道。
進了殿中,分賓主落座后,蕭寧親自沏了一壺茶,端著茶盅,遙遙虛敬了一下,說道:“觀中道童都外出游歷了,只好我這個觀主親自動手沏茶,崔判可以不要見怪啊!”
話雖如此,整個人卻坦然自若,沒有露出半分難堪的神色。
崔玨微微搖頭道:“天君率性而為,深諳自然之道,崔某羨慕還來不及,又豈會怪罪呢!”
初見這位古怪的天君,好像是朋友間的來往般,他感覺很舒服,并沒有任何的拘束。
“人生在世,活得就是如意二字,若是要委曲求全,要阿諛奉承,要伏低做小,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便是修有通天法力,也不如普通人來得自在!”
許是堅持靜誦黃庭多年,蕭寧的性子變得越來越淡然,往道家無為的方向靠攏,亦使得他重返童真,率性而為,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毫無顧忌。
不再每說出一句話都要仔細思量,是不是會得罪人,是不是會讓人認為我說錯了。
不再小心翼翼,生怕他人看低了自己。
人活一世,其余人都只不過是旅途中的過客而已,又何必在乎別人怎么想呢?
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我開心,我樂意,我喜歡!
苦坐靜修多年,蕭寧的修為雖然沒有晉入下一階的元神之境,但思想境界卻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有了質的變化。
正是因為如此,也使得他的性子有了極大的改變。
若是以往,可能他早就上第五天闕去找白素貞了,如今卻是淡了那股念頭,隨緣而為。
以往較為中意的男女之事,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遠沒有以往那么強烈的欲念。
直到如今,蕭寧總算能理解,為什么真正的修行高人都是孑然一身,并沒有妻妾成群。
或隱居深山潛修,與天地為伍;或隱于市,體悟紅塵;或隱于朝,撥弄天下風云。
知音難覓,道友難尋。
這一刻,他仿佛成了道的化身,道的源頭。
他坐在那里,渾身散發著無邊的道韻。
一股大自在、大超脫、大無為的韻味散發出來,直令身旁的崔玨臉色巨變,一變再變。
“恭喜天君,賀喜天君,尋得己道,超脫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