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之前咸陽街頭巷尾流傳的長安君成蛟早有不臣大王之心,意圖謀反多王位的事情是真的?!!
此時的嬴傒,下意識瞥了一眼對案而坐的嬴政。
他很想從大王身上看出點什么。
很失望的是,嬴政端著玉爵,小聲啜吸著爵中的秦酒。
面向平淡,神情從容。
從容的好像赴完家宴的人,興致還沒盡,一個人獨自對案獨酌。
這份從容,這問沉穩。
嬴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因為就算當年一戰打的山東強趙一蹶不振的昭襄王,都不曾擁有這樣的氣度。
……
“寡人知道了,你去休息會。”
嬴政飲完手中秦酒,一邊咂嘴回味秦酒的烈,一邊淡淡吩咐道。
‘諾!’
蒙毅緩緩退出宮外。
他心頭有些不解,大王為何沒有他想象中的暴怒……?
行至臺階處,他想到了一種最不是可能的可能。
一股寒意莫名的自腳底升起,遍及四肢百骸。
‘難道?’
‘大王一直在等長安君成蛟叛亂?’
……
章臺宮內,嬴政自飲自酌,一言不發。
若不是一旁嬴奚仍在舉箸同食,這偌大幽寂的章臺宮怕是只剩他一個……
孤家寡人咯。
兩張案席之間氣氛一度詭異,終究是嬴奚忍不住了,諫言道:
“長安君成蛟叛亂,大王應即刻下一道詔命。
令王翦將軍率十萬秦軍,前往屯留平叛!”
嬴政聽了嬴奚的勸言,莞爾一笑,再舉玉爵道:
“成蛟叛我大秦,自有相邦去處置,寡人尚未加冠親政,如何能插得上手。
來來來……伯父勿要憂心。
與寡人再飲一爵!”
“大王……!”
嬴奚急了。
停箸離案,拱手直言道:
“大王,長安君成蛟可是您的王弟。
大秦嬴氏王族子弟。
此番若是讓相邦出手平定叛亂,大王你必背上殺弟的罵名。
山東六國朝野之人,必會唾棄大王你的德行。
反而稱贊呂不韋的忠正。
如此一來,相邦在秦國朝野的權勢將更上一層樓。”
‘屆時,大王您加冠親政只怕……’
話說到這里,嬴奚也沒有膽子再說下去了。
他盯著嬴政,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政兒就算有先昭襄王遺風,但終究是太年輕了,呂不韋那老狐貍這一步夠毒的。’
“伯父的心,寡人知道。
但寡人的心思,伯父能明白嗎?”
嬴政突然發問,徹底把嬴奚問住了。
‘是啊!’
自己似乎走入了思維死角,方才對大王所講,都是自己所想,一廂情愿。
大王所想,他這個做臣子的確實不知道。
政兒即秦王位十一年,不能加冠親政,久居章臺宮。
他這個當駟車庶長的,名義上是大王伯父,打心眼底還是將他當做孩子的。
此時大王這么一問,倒把他問住了。
看著對案,青年英武,面容朗硬,不怒自威,頗具王者之風的嬴政。
嬴奚有些整不明白了。
“臣不明,請大王示下。”
嬴傒放下玉爵,離開案席,走到章臺宮門口。
眼眸微凝,神光銳利。
遙遙看著相府方向,口中喃喃低于道:
“攘外必先安內!
仲父啊,你給了政兒機會,政兒又豈能不好好把握。”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