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張啟航心頭忽然一怔:莫非……
還沒等張啟航將自己心頭的想法捋順,齊連軍就接著說道:“張總,我就實話實說了,我這次來,其實是三件事,第一個當然是給咱們華騰的朋友們拜個年;
這第二個事,就是給張總你說一聲,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了么,希望我們濰柴這邊派出一個技術團隊,去定遠試車場那邊協助你們對五十鈴GALA進行換裝濰柴WD615發動機的測試和標定,這個團隊我已經給你組建好了,由我們濰柴技術中心趙副主任帶隊,都是我們濰柴的好手,等過完正月十五就跟你們匯合;
至于第三件事,就是來跟你求情的,等你們與五十鈴的這個豪華客車上馬之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濰柴那邊經營方面遇到了困難,你們這邊在結款的時候能不能……能不能按照合同來?”
在說到后面這句話的時候,齊連軍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張啟航:“……”
他沒想到齊連軍帶著好幾車的年禮來給華騰工業集團送禮,所求的,竟然只是這個,只求華騰工業集團能夠按照合同上面的約定,按時向濰柴支付采購發動機的費用。
好笑嗎?
很好笑,按照合同上面的約定按時付款不是應該的嗎?
但真的好笑嗎?
其實一點都不好笑。
在商業上,哪怕你這邊一切正常,合作伙伴想辦法將應付賬款拖一下、延一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怕不是故意拖欠你,可我這邊憑什么這么痛快的給你打款啊?你是不是應該意思意思、表示表示,方才能夠顯得我比較牛X?那種在合同規定的期限內主動給對方大款的合作伙伴實在是太罕見了;
而一旦發現你的企業在經營上有點不妙的跡象,對方找各種理由和借口拖著的情況,簡直屢見不鮮,甚至可以說所有的企業都這么做,而問題是,供貨方一般情況下還不敢斷供,你敢斷供,前面的錢就更不好拿了。
而齊連軍就是擔心在自己走后會出現這種情況,這才提前找張啟航來了——從這個角度來說,齊連軍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用自己這張老臉為自己走后的濰柴求得一線生機的。
按照此前濰柴方面給出的報價,一臺WD615發動機就要十幾萬,以華騰工業集團每年使用3500臺WD615發動機來算,華騰工業集團每年付給濰柴的采購費用就是差不多5個億,還是以15%這個最保守的利潤率來算,濰柴一年就可以在華騰工業集團身上賺到7500萬的利潤,而實際上遠不止于此,可能超過一個億。
要知道,濰柴從1996年到1998年,總計也不過欠稅、欠息、欠款3個多億,如果有了華騰工業集團這每年差不多1個億的利潤兜底,濰柴再困難也困難不到哪里去。
終于想明白和理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張啟航,忍不住嘆了口氣:“齊總,你這是在給我出難題啊。”
齊連軍苦笑著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讓張總你為難了,可濰柴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實在是不忍心……不忍心……”
看著滿心糾結的齊連軍,張啟航嘆了口氣:“齊總,既然你都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么是了,你就沒試著留下來?”
“呵……張總,既然你想到了,那你覺得這種事情是我能說了算的?”
“這倒也是……”
張啟航的心口也是沉重的厲害:那些人,為了這次可是準備了很久啊,別忘了,除了濰柴經歷了一個低谷期,同樣的斷崖式低估,重汽也經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