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深吸一口氣。
從思索著進入南都學院的那一刻,種種可能遇到的意外狀況他都推演了一遍。
正包括眼下的這種原則型攔路虎。
他默默回想起,小時候耗費數天才醞釀出來的“苦心人、天不負”,足以激起鐵漢柔情的“小王悲慘生平與努力刻苦過往”。
帶著沒有泯滅的羞恥心,王曦默默地誦念出來這篇雄文——
《我奮斗了18年才和你站在同一個校門口前》。
內容諸如幼年時的他,大冬天咬著牙如何用一只手苦學,諸如為了聽大師的靈力講座不惜客串服務員站了一下午。
種種王曦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都被他信手捏來,套用自身。
果不其然,身后排隊的幾位心軟的傻白甜女同學,當即母愛之心泛濫,聽得眼睛通紅。
而王曦聲嘶力竭之余,多少也有些感謝之前看過的成功學大師講座。
這感染力,真是一級棒,難怪能夠乖乖讓人掏出錢和大師們做朋友。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兩位學生干事感染之余,卻帶著一絲鄙視?
不是對他,而是對那位教職工。
這表錯情了?
待到他喝口水潤潤喉嚨時,審核資料的學生干事忙站起來,轉身介紹道,“這位是新生輔導員白式老師。”
王曦詫異。
叫啥不好,叫白事?
不過他已經快速地反應過來,三兩步就越過長桌,走到男子面前,瞬間一股刺鼻酒味傳來。
再仔細看對方的眼角,完完全全是睡意朦朧。
這南都學院也腐爛透頂了吧?新生報到接待桌居然讓這種混日子的老油條來。
王曦吐槽不已。
丫的,俗話說,閻王易躲,小鬼難纏。
更蛋疼的是這種瞎眼小鬼。
身后敏感些的同學都猜得出自己來頭大,包括那位提醒同伴的學生干事,他們又不是瞎了看不出自己殘廢了。
就這樣自己都能拿到“通知書”加“蓋戳”,是你白事輔導員能揩油的對象么?
對此王曦也只能嘆了嘆氣。
也罷,終究是一炷香能打發的。
王曦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先拆開封口,然后鄭重其事交到對方手上。
“白事老師,這些是我入學之前,獲得的所有證書的復印件,也包括我為了上南都學院,所祭出的不下千封懇求信的復印件,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夠給我一個機會。
這新生報到處的見證老師,偏偏擁有上綱上線的能耐。
真的大嚷出去,在這么多學生面前曝光的話,王曦這趟注冊還真可能會打水漂。
畢竟南都學院這個地方太過敏感。
王曦這種狀態能入學,還是靠著他大伯最后遺書里向組織提出的懇求。
通過后門進入,那他是生死自負。但是遺愿方式進入,那學院必要保他周全,耗費的物資更是會難以估量,用來培養十個甚至數十個學生都綽綽有余。
因此,這本質上是不能說的秘密。
最后他肯定會板上釘釘入學,但是真的鬧大了,很可能會讓他延后一年,這樣的風險他冒不起。
而輔導員白式本來帶著輕蔑的神色,瞟了眼袋子里的東西后,眼睛卻像是銅鈴一樣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