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心釘微微顫動,接著猛地離開我身體飛入那人手中。
好痛……
此法器刺入我前心已久,上頭已然粘了我的血肉,如今乍然離體,痛得我一躍而出,落地一個趔趄。
對面的人伸出手想要扶我,我一手護住緩慢愈合的傷口,一手止住他動作,竭力穩定身形淡淡道:“為何救我?”
來人是奚以行,有幸被我恨之入骨的奚衛明是他老爹。
除了奚家人,又有誰解得開寒髓湖的結界、喚得出攢心釘?可奚以行從前很是追殺過我一陣,吵嚷著道:殺了我是大功一件,只有得了這天大的功勞,他才能成為下任宗主。
然魔界之尊哪里是他說殺就能殺的,那段日子里,我愣是將眼前的殺手變成了一只怨婦般的跟屁蟲。為此我手下真正的跟屁蟲蜀茂很是不忿,暗地里給奚以行下了不少絆子,每每令奚以行狼狽不堪。
我知曉,并未阻攔。
是以對于奚以行眼下行為,我實在迷惑,不過是因為魔尊當得久了,情緒極少外露,這才淡淡問道。
冬日里的殘花幻境極冷,奚以行全身上下包裹得只剩一雙眼睛,且眼圈微紅。
“我曾欠你一份恩情,”奚以行望著我,我清晰地瞧見有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轉,“你暫時隱藏住魔息快些走罷……”
說著,他幻出一套飛仙宗女弟子的衣裳遞給我。
我素來是個憐香惜玉的,最是受不了猛男落淚,是以即便我再嫌棄飛仙宗衣裝,還是接了過來。
奚以行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我卻只盯著他另外一只手中的攢心釘。我須得毀了這法器,但我法力正在恢復當中,奚以行又知曉咒語,就算被我奪得,奚以行也可輕輕松松將我重新冰封,這可怎生是好?
“我知魔族與飛仙宗有血海深仇,也知你痛恨奚氏,你不信我理所應當,”見我只略略看他一眼便轉了目光,奚以行頗為失望地垂下眼簾低聲道,“可眼下宗主外出尋藥,今日定不會返還,正是你逃出飛仙宗的好時機,現下你只能信我。”
誠然,現下我只能信他,但他到底是奚氏一員,奚氏從不會做無利之事。
魔族可用法力壓制住自身魔息,借此偽裝成人族出入人界或逃避追殺。法力差些的魔修幻為人族后無半點自保能力,即便是法力強些的,法術也會受到壓制。
自我化形以來,最是鄙視對魔族身份遮遮掩掩之徒,是以百年來極少幻成人族。從前我法力無邊,幻成人族無甚影響,可現下我體內魔氣正在恢復當中,若調動僅存的法力壓制魔息,我便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屆時不是任人宰割?是以我怎會依奚以行之言照做。
奚以行見我無動于衷,眼中露出焦急之色,道:“此番放出你是我與母親二人合謀,母親對你有所企圖我卻沒有!當年是你為我守住秘密,如今我放出你,不過是為了還你情分。”
奚以行頓了頓,又黯然道:“他說得不錯,你果真不愿幻成人族,既然如此,你便順著北一路去罷,他自會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