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云破看了看放在桌上那件藍色錦袍,還有旁邊的那個白玉冠,不覺有些發怔。
方才鹿夢魚提出要他不戴面具陪她半日,他有些猶豫,卻沒等他回答,鹿夢魚便對空空使了眼色,他們二人便合伙將他又拉又拽的推到這屋里來了。他下意識的是想拒絕的,自從離開天界,到了魔界,這一千年來,除了空空,他還從未在其他人面前摘下面具,便是在魔尊夜魘面前,他也一次也不曾摘下。唯有上次,在觀月樓看流星雨那夜,他被鹿夢魚無意中摘下了面具,才讓她見了真容。
這么多年了,這面具就像是他的一個保護殼,讓他可以坦然面對他人,只要戴上面具,旁人便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的喜怒哀樂,他便可以用這種方式將自己藏起來。
如今,她卻要求他摘下這面具,走到街上,面對那些陌生人。
就像讓他不著寸縷出去見人一般,他內心有種莫名的恐懼。
外面又傳來低低的聲音:“時大哥,你快點哦,要不待會我娘親醒了便糟了。”
他一驚,下意識的撫上那錦袍。
“那衣裳是我特地給你買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外面又傳來鹿夢魚低低的聲音。
時云破閉了閉眼,狠狠一咬牙,想推開門出去。
鹿夢魚似乎是聽到了他往外走的腳步聲,趕緊又貼著門,柔聲道:“時大哥,求求你了,就這一回好不好,其實今日是我及笄的生辰,女子一生只有這一次,你就滿足一下我這個小小的愿望好嗎?”
什么,今日竟是她及笄生辰,據說,在凡間女子只要舉行完及笄禮,便意味著她已經成年了,便可談婚論嫁了。
所以,她今日特地找他來,難不成——
不過一會功夫,時云破腦海中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了。
難怪方才他就覺得,她今日的打扮看起來似乎與往日完全不同。
罷了,及笄的確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時刻之一,她亦不過讓他換身衣裳罷了,反正在這清遠鎮本就沒人認識他,便是不戴面具也沒什么。
想到這,他停住腳步,轉身回去。
片刻功夫,當那扇房門打開時,鹿夢魚和空空均是瞪大了眼睛,口中無聲的“哇”了一下。
只見摘下面具的時云破,肌膚勝雪,吹彈可破,竟比女子還要細嫩幾分,眼眸漆黑深邃,鼻子挺秀,面部輪廓分明,卻不突兀,線條十分柔和。頭上的白玉冠,將他一頭墨般長發高高箍起,與身上的藍色錦袍相得益彰,整個人顯和淡雅至極,且袍子十分合身,竟似量身訂做一般,很好的勾勒出了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比平日里那一身暗沉沉的玄衣不知好看多少倍。如此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面容絕色的富家公子。
空空輕聲嘆道:“小魚兒,你可真有眼光,時云破穿上這身衣裳,我都快認不出他了,倒似一個我們從哪個官臣人家偷拐出來的玉面少爺。”
鹿夢魚忍不住想笑,想到隔壁還睡著的娘親,她強忍住笑,指了指外面,小聲道:“我們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