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明顯來遲,這讓本來心里安定的劉協,顯得越來越緊張。
光祿勛丁沖心里則更加復雜。
他現在是既希望曹操來,又希望曹操不來。希望他來是他這么久還沒到,是不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不希望他來是現在宮中情況這么詭異,怕曹操會遭到謀害暗算。
劉協看到丁沖坐著神情焦慮不安的樣子,懷疑他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畢竟昨夜被別人割喉殺死的虎賁中郎將趙伏是他的屬下,今日這樣的場面,作為虎賁中郎將的趙伏卻不出現,肯定會讓他起疑。
為了安撫住丁沖,不讓他去給曹操報信,也為了安定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劉協沒話找話地對丁沖說道:“光祿勛,朕憶昔日出長安東歸時,幸有你與元常等卿在朕身邊相護,才有朕今日安坐于此,此皆是光祿勛等卿之功,朕每日念念不忘,待國家稍安,朕必大賞諸卿。”
天子見問,丁沖忙道:“此乃是臣之本份,不敢言功。”
“陛下,司空遲遲未到,恐是路上有了阻礙,不如臣先去探個究竟。”丁沖說著欲要起身。
“光祿勛今日是怎么了?朕看你今日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身體不適?又或者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劉協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
“沒、沒有。”丁沖又縮回起了半截的身體坐直。
“既然無事,那便在此與朕一同等候司空吧。”
劉協都這么說了,丁沖也不好再提出離開的請求,只能坐著伸長脖子望向殿外。
殿中百官也都看到了丁沖焦慮想欲出殿的樣子,司徒趙溫想到上次天子會公卿時曹操逃離的樣子,不由笑著問道:“光祿勛,莫不是想欲去如廁呀?”
丁沖窘迫地笑笑,本想趁機說要出殿如廁,然后去迎曹操,可是又看到劉協正盯著自己看,又想宮中許多郎衛都是曹操安排進來的人,應該不會有事,便只好應道:“沒、沒有。”
又等候片刻之后,殿外終于有謁者高聲贊報:“司空到。”
殿中百官全都坐直了身子,翹首以待。
劉協也直了直身體,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如急鼓一般跳動著,手心里竟也出了許多冷汗。
殿外長階下,曹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向上望去,只見幾十名虎賁武士分列階中兩側,幾乎是五步一人,個個手持長戟,腰間佩刀,甚是威武。他知道,殿中也還有虎賁武士,不過那兩位虎賁陛長也都是自己安排的人,不會有問題。
曹操仔細看了一下,這外面的虎賁武士大部分自己都認識,都是自己挑選安排進來的,只是卻沒見到虎賁中郎將趙伏。
照理說,這種場合,虎賁中郎將應是在階下等著自己才對,現在只有光祿丞接待他。
他眉頭微皺了一下,看著走過來的虎賁左右仆射,這才舒眉展眼,臉上微含笑意。
這兩位虎賁左右仆射都是他從自己軍中選出,也都是從自己陳留起兵時就跟隨著自己,斷然不會有問題。
謁者見曹操和虎賁武士都準備好了,便高聲唱道:“司空朝見天子。”
虎賁左右仆射手持長戟,站在曹操身后,將長戟戟刃從左右兩邊架在曹操的脖子上。曹操只感覺心底一涼,這太特么嚇人了,雖然這兩人是自己人,可是就算是自己的兄弟或兒子,自己也絕不會讓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從今日以后,我絕不會再入宮來見天子,有事上表說就行了,況且也沒有什么事是需要與他見面相商的。